王文清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王文清突然问道,眼里有着好奇之色。 兰姑闻言怔了下,端起了茶,低着眸子看着杯中的浅黄色的茶汤,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和他彻底了断比较好,免得再继续纠缠来纠缠去,没什么意思。”兰姑言罢抿了口茶,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和兰姑在霍钰府上品尝那上等茶叶的滋味完全不同,光是这茶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王文清并没有在兰姑脸上看到违心的神情,他唇角浮起抹浅浅的笑容,随即又敛去,“的确,你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他那样的人将来也只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说完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兰姑听到王文清的话,不由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回味一遍他的话,兰姑不由笑了笑,这大概是谁都明白的事情吧。 霍钰闭着眼,端坐于车窗旁的位置,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兰姑的事情,可她的身影总是在他思想松懈之时突然浮现在脑海,就如同鬼魂一般缠人,霍钰剑眉蹙紧,脸色愈发冷峻起来。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霍钰蓦然睁开幽沉的眸子,还没开口问话,车夫掀帘禀报道:“将军,前面有人迎亲,人有些多,把路堵住了。” 霍钰眉峰微动了下,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就等他们的队伍过去了再走。” 耳边传来热闹的乐声以及喧闹的人声,霍钰对那迎亲之事并无兴趣,可不知怎的,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掀起了车窗帘,看向那迎亲的队伍,却是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间的花轿。一阵风吹来,忽然吹开了花轿的帘子,霍钰看到了一穿着大红嫁衣,头戴着凤冠,盖着红锦的新娘子,恍惚间,只觉得那里面坐着的是兰姑,突然间,这画面变得刺眼无比。 霍钰蓦然放下帘子,不愿意再看,可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方才看到的画面,而后,耳边又响起王文清对他说的那句话:兰姑打算嫁给我。 兰姑打算嫁给我。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占据着他的脑海,除此之外,脑子里再装不下任何事情。 霍钰伸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疼,心中越来越烦躁,他像是一直受困于牢笼里的兽,耳边是各种烦人的声音,他恨不得毁灭周围的一切人或者事,好让耳边变得彻底清净下来。 是夜。 霍钰失眠了。睡前他特地点了安神香,然而毫无用处,睡不着还是睡不着,霍钰索性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衣,拿了几壶酒来到了庭院。 夜风冰冷,月光稀微。霍钰单膝屈起靠坐在亭子的栏杆处,仰头狂饮了口酒,视线落在远处婆娑的竹影,听着四周虫吟细细,心头只觉得寂寥空落。 霍钰细细想着和兰姑相遇的点点滴滴,他从未刻意去记这些事,可是当他去想时,却发现每一件事他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是一些小小的细节。霍钰并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以来只将牧云音一人放在心上过。和牧云音断了之后,霍钰觉得自己不可能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可如今,霍钰有些茫然地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只觉得心脏像是一直被人捏着一般,传来隐隐的持久的窒痛,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她真成了第二个牧云音?霍钰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酒壶已经全部空了,霍钰却毫无醉意,他是想大醉一场,这样就什么都不用再想,可惜事与愿违,他的脑子依旧十分清醒。 还是回去睡吧,再想又有何用?霍钰突然感到有些疲惫起来,伸手揉了揉额角,随后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打开门,看着空荡荡,没有一点暖意的卧室,霍钰停下脚步,静立片刻之后,调头去了兰姑曾经住的客房。 昏昏沉沉睡过去后,霍钰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置身于一布满囍字的屋子里,红烛高烧,洋溢着一片喜气,外头传来鼓乐声,鞭炮声。是谁成亲了?霍钰觉得这屋子有些熟悉,像是他牛头村的那屋子,霍钰心突地一跳,脚下不听使唤地朝着兰姑的屋子而去。 一进门,看到一穿着红艳艳的喜服,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床上,霍钰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他提着心走过去,在她身旁停下来,掀开盖头的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轻颤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瞬间映入他的眼帘,兰姑那张素净的脸此刻涂了脂抹了粉,唇似樱桃,微微抬起头,巧笑倩兮,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霍钰心中难以抑制地感到柔软和甜蜜,然而兰姑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要嫁人了,你放心,新郎不是你。” 霍钰蓦然惊醒过来,坐起身,左右四顾,一盏昏暗的油灯照着屋内一切,看着屋内的摆设,霍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心神一松,不禁大口喘着气,深邃的眼眸透出些许慌乱无措,想到梦中场景,霍钰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剜去一大块,疼得几乎叫他喘不上来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