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气,该怪小胶东王本来生的土气。 燕王立在玉阶之下, 宽大袍袖未能遮掩他的端挺身姿,大袖袍衫, 长冠束发, 更衬得郗珣姿容肃穆,气度出尘。 半分不像才从吃人饮血的羌人手中夺回十二城池的武将。 反倒是上首皇帝, 这几年身子愈差, 时常罢朝养病, 如今竟然以及需要日日依靠金丹的地步,温和天气,竟仍穿着厚重氅衣。 天子望着阶下年轻力盛,一身的坦荡清正的燕王。 僵硬的抵掌而笑,朝着燕王问道:“此次燕王拿下西羌夺去的武威城, 夺回大梁基业, 实乃不世之功。是朕的骁勇之将,燕王如此功劳, 朕该赏燕王什么好......” 对燕王如此不世功劳自然要大赏特赏才能抚稳军心, 更是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奈何燕王爵位是当朝一品亲王, 封地更是广大, 早已是封无可封。 重臣们皆是竖起耳朵, 看着燕王。 那陆相爷身后跟着的一群最善讽议将帅的谏官,阴阳怪气之文臣,皆是鼻下胡须煽动,想必只等着燕王能目中无人口出狂言,便立即跳起来训斥燕王不知规矩,不敬君主。 都言清谈误国果不其然,此情此景郗珣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不甚在意道:“陛下乃臣之君,为臣者替陛下定疆驱敌本是分内之事,臣万不敢居功。” 这话说的分外漂亮,高风亮节,足矣使朝廷许多忠心的臣子被糊的热泪盈眶。 便是连梁帝听着都面浮喜色,至少郗珣如今明面上仍是敬着朝廷,皇帝连连吩咐殿侧的内宦,道:“好!好!怎能让如此功臣站着?快给燕王赐座!” 周围文臣开始七嘴八舌附和梁帝的话。 梁帝又下令赐燕王无数珍宝奇珍,金银玉饰,黄金万斤,再往上封兵马大都督之名。 郗珣只辞之不受,仍言;“为君分忧分内之事,受之有愧。” 有朝臣当庭便劝说道:“燕王受之无愧。” “燕王夺回武威,有何不能封?” 当即有那些善于清谈的朝臣给皇帝借坡下驴,也将立下功勋的燕王吹捧的前所未有,这般一来一往,燕王谢下,场面融洽许多。 此战夺回武威,于梁帝而言确实是大喜过望,他缓慢迈下,一段不长的路程,隔着数条玉阶。 帝王亲下龙椅走至燕王面前,一诉君臣之情。 君臣,甥舅,中州天子与北境藩王如此立于一处,着实叫人触目惊心。 梁帝老了,比前几年更是力不从心,朝臣们都催着他立太子,便是梁帝这两年也松动了口风,隐约透露出要立太子的意思。 可如今这一幕,落在众朝臣眼中,只觉纵立了太子又能如何? 梁帝膝下那几个皇子垒起来只怕也不如一个燕王。 大梁十二州,北低有富庶的三州已是燕王天下,昔年才十几岁的小燕王就敢力排众议借兵给谢家,助谢家平定河间,斩杀了颍川王。 而后老狐狸谢混一番操作,朝廷只不过收回来了一个空有其名的河间郡,其中官员、兵马、粮库、矿产皆在谢家手中捏着。 郗氏与谢氏联姻,两姓早暗中合吞了河间,如今西北又被燕王拿下十二城,其中焉能没插入自己势力? 这般便算了,若是王师有力倒是还能不惧,只可惜如今的中州朝廷,有世家把控各种实权,南地又有拥兵自重的诸侯,内有外患了几十载,也不见有丝毫好转...... 他们除了朝着老天祈祷这燕王能如他父亲那般衷君无二,替朝廷出兵震慑四方,扶绥万安,最后再来个功成身退。 还能作何? 但凡燕王有半点不臣之心,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廷,真是够呛——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