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抽得耳鸣。 没有人,尤其是男人,会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羞辱。即便仇枫对她已经足够包容,这样的袭击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他也会恼。 但解萦时常在十几个巴掌内就彻底掌控住了他的情绪。 最多的一次,她抽过他三十掌。 仇枫被她抽得满嘴是血,打完之后,仇枫在一旁呕吐,然后光着身子蜷在一边,号啕痛哭,发着抖不让她靠近。 解萦那时并不着急哄他,只是借此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人要打脸,这不仅能飞快地磨灭一个人的自尊,也能快速把他推到一个自怨自艾的深渊中去。 仇枫痛哭的时候,她在笑。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如法炮制,打到君不封身上。 现在她打了,男人就跪在她面前,像座随时可能坍塌的山,开始他眼里还有迷茫,后面干脆连眼里的神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活像一尊会呼吸的木偶。 解萦讨厌他这样,他越是这么不理她,她就越要打醒他。 手腕抽得生疼,她的恨意还是不能轻易磨灭,干脆狠狠踢了君不封小腹一脚。 男人吃痛捂住小腹,竟吐出几口血来。血液染湿了解萦的紫裙,解萦愣了愣,赶在男人倒下前及时扶住他。 君不封失焦了半天的眼眸终于与她对上了线。他还是往日那副慈爱的目光看她,解萦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耐,又有些怀念。 她下意识把他整个人揽入怀里,想就地把他融进她的骨血。男人的脸颊紧贴着她的腹部,她摸着他杂乱的头发,落下泪来,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大哥,你怎么了,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君不封的耳鸣还在持续。 开始被解萦打,是茫然慌张,是无措愤怒,可被她打得多了,脸颊也麻木了,唯独那耳鸣一直在持续,解萦同他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突然回过神,是小姑娘黄雀一般婉转的声音,吱吱呀呀地问他,大哥,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不过是要死了。 而到死,她还在恨他。 从他祝解萦与仇枫百年好合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如果解萦已经移情别恋,他的话不会是落井下石,只会是锦上添花。可迎接他的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暴怒,就算是在两人闹得最僵的时候,她也仅是象征性地踩过他的头,那点羞辱与今时相比,简直就是一场不痛不痒的毛毛雨。 他不会去想这两年丫头究竟吃了多少苦,她为他吃的苦太多,他想不透的。对曾经那个小姑娘而言,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她要打自己,怎么也不过分。 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趁他现在还有命。 他咳出一口血,死死抓住了解萦的手腕,冲着那愈发模糊的身影一笑,哽咽道:“丫头,大哥怕是,活不成了。我知道,我没资格乞求你的原谅,但有些事,大哥确实非做不可……大哥只是想堂堂正正地回来见你……但对不起,大哥要让你失望了。到头来,还是给你丢脸了。听你们刚才说,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命都被炒这么贵了,但这样也好……”他眯起眼睛,笑容是她印象里的和煦温暖,“丫头,你若还拿我当大哥,就最后听我一回……拿大哥去换功名吧。” “你!” 解萦的一巴掌险些就要抽下去了,但她的鼻子在发酸。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大哥也不该混到这般田地的。 君不封说完这一席话,强撑着的气力到了头,他又咳出几口血,彻底昏死在解萦怀里。解萦抱着他,暴戾已散得干干净净。她强忍着不哭,封住他的几处穴道,这才撕扯开他的衣物,看他身上的情况。 君不封的身体很热,胸口蔚然的蓝鸟已经化为了全然的凤凰。而在凤凰花纹间盘旋的,是颜色突出的经络,鲜红的经络从四面八方而来,最终汇聚一处,直指心口。这与中了奈何庄群龙教的“花火”系列毒物的情形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解萦沾了一点他伤口上的血迹,轻轻一嗅,心立刻沉了下去。 君不封体内混杂着数种毒素,复杂到她一时看不出其他几种毒物的由来。她能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没有解毒药物的介入,不出三天,君不封必死无疑。但单有控制毒素的药物是不够的,不然迟早还会像现在这般,压不住他身上的毒素。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在一个半月内赶回留芳谷,萃取树王的精华,用以医治他身上的怪毒。 原定的计划许是要打乱了。 解萦开始准备是在苏州守株待兔,林声竹看起来只将君不封的下落透露给了仇枫,但如果仇枫那边迟迟没汇报,按林声竹的性子定会悄然前来苏州查探消息。那她只要和燕云一起合谋杀掉他,再使一招金蝉脱壳,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君不封转移。 但现在,时间不等人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