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清修的小道士,平常也没对那阿堵物有什么兴趣,又怎会突然转性改做吞金兽。” “我……”仇枫心乱嘴拙,一时编不出因果,面前的解萦居然还有闲心冲他挤眉弄眼,仇枫更难过了。 解萦抱了抱他,温柔地安慰道:“好了小枫,别再试图找补了。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是滥杀无辜的性子,这一趟,是你师父派你来的。” 仇枫身体一颤,发出一声哽咽。有了解萦的谅解,他就是为她死了也甘愿。 仇枫擦了擦眼角的泪,咬牙道:“小萦,你赶紧带着君世叔逃吧。苏州这边水路发达,只消多绕几个圈子,就是有盯梢的人,也会被你们远远甩在身后。今天就权当我们没见过面。师父那边,我会说自己没能打得过君世叔,让他逃了。” 一番话说出口,仇枫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罪恶感也随着流露的真心烟消云散。 解萦很意外仇枫的举动,她已在外面同燕云达成了秘密协定,事成之后,这仇枫就是她送给对方的报酬。小道士日后会遭逢怎样残酷的对待,解萦已经可以预见,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宁肯去当一个叛徒,也要护他们兄妹周全。如果不是他传递假情报在先,欲刺君不封在后,解萦感动之余,也许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但现在,她仅是任由那感动流逝,低声道:“我若带着大哥走,这中原武林定是不会回了。你师父只要稍稍注意到我的动态,就必然会清楚你的背叛。到那时,就不只是你隐瞒了大哥的情报这么简单……你会成为屠魔会的叛徒。” 屠魔会叛徒会有什么下场,仇枫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比起前途尽毁,受尽极刑,还是违心杀人更让他痛苦。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想让解萦难过。 对此,仇枫只是轻松一笑:“师父不会这么对我的。” “未必。”一直半跪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君不封突然开了口,“他连至亲的茹心都敢痛下杀手,又何谈你我。我想今次他派你前来,应该不只是不想脏了他的手,你杀了我,就等于是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他日若拿丫头威胁于你,你便背叛他不得……小兄弟,你的心意,君某心领了。你还年轻,前途广阔,千万不要一时糊涂,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一步错,步步错,我就是一个前车之鉴……你这样善良,我家丫头与你亲厚,是她的福分。” 君不封撑着长棍起身,一点一点挪到解萦身边。 解萦与仇枫之间小儿女般的亲密互动尽数落在他眼中,他清楚,丫头确实觅到了她的良缘。几年前,他斩钉截铁地对解萦表示,少时的迷恋都是过眼云烟,她对他的爱,也许只是一种好奇。 现在他真的成了她的过去。他替她高兴之余,心里也有些许苦涩。 这天下又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呢? 但他还是欣慰她跨出了这一步,不在原地等他了。 君不封从怀里摸出了短锥。因为之前与仇枫打斗,他身上旧伤开裂,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短锥上也凝着他的血,看他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布料可擦净短锥。 解萦神色平淡地接过了这充满血腥气息的武器,没做太多表示。 一旁的君不封却微微眯起眼睛,就像过往一样冲她笑了。 解萦仰起头,拼命控制自己的痛哭。 而君不封还是一如既往地望着她,声音轻柔得仿佛在同曾经的小解萦对话:“丫头,大哥害得你没能过上安生日子,也没能让你开心无忧地长大,反而总在让你为大哥担惊受怕……大哥一直很自责。大哥是个亡命徒,自知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是这次开怀山庄兵器谱上的名器,名曰‘破冰’,五十年来,这柄‘破冰’独占短锥魁首,尤其适合女子使用……” 他顿了顿,喉头一股腥甜,头又在晕。 君不封再一次力不能支地跪在地上,周身筋脉的频繁抽痛让他几乎握不住短棍,他拼了命地不想发出一丝疼痛的呼喊,却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适前和仇枫的一番打斗,加重了他的内伤,眼下似乎又要经历新一轮的毒发。最近这段时日,君不封毒发的时间一日赛一日长,频率一次比一次短。他已经明白,边境的巫医仅是用药物推迟了毒物发作的时间,但它终究会要了自己的命。 现在似乎就是那个索命的时机。 但这也好,总算让他偷出些时光,可以好好和她道个别。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可能拖累着小姑娘与整个武林为敌。他已经无法逃出生天了,死反而是现在的最优解,他只有这一条死路可走,区别仅在于踏上死路的早晚。他抓着她的衣袖,两眼愈发对不上焦,小姑娘姣好的面容成了影影绰绰的幻影,他凄惶道:“丫头,你成亲的那一天,大哥也许等不到了。这柄短锥,就当是大哥送你的新婚贺礼,祝你和仇道长百年……” 解萦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