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两迭门敞开。截断的光如有实形,流淌细细微尘,封存若有若无弥散的焦灰气息。听说是几个学生偷摸来书库打叶子戏发现起火,扑灭还算早,没酿成大祸,学生功过相抵,停学了事。 敞开的藏书房里,书架连绵铺展如海潮,一格一格,堆满古书旧藏,看不尽时光的去处。 窗下两张矮榻比邻,一张桌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脚边摞数卷旧书,还算齐整。另一张又破又旧,四条腿里有叁条摇摇欲坠。 李令之回看房门,发现也是乍看完好,细看一棱棱积满灰,只一块地方格外干净。 上下加起来五个指印,正合手形,当值官懒的课够可以,开门只掰固定的一块。 门下、弘文馆、藏书房,拼起来听着多高深,谁想到会看到个杂乱的仓库? “怎么能脏成这样?”李令之很是无语。 庶仆因一室不堪入目曝露人前尴尬的要死:“库中专存旧档,除我等洒扫也就前头偶尔来人,往日一般就地点齐再挪到外面用。学士一贯有张桌能做事就行,索性直接留在书库……咳咳,就成了这样。” 读书人钻研学问,不拘小节也是有的,杨学士的随遇而安出乎意料,也未免太随遇而安了! 李令之自问在道观清修也是亲力亲为,不算挑剔——但看这飞灰!看这蛛网!她头皮发麻。 世事不如意,只能靠自己,李令之将叹气的冲动憋了又憋,对庶仆一笑:“去显德殿找刘升,让他派人来稍作打理。” 庶仆巴不得赶紧落跑,立刻就走。 不多会儿,泱泱一列宫人到来,打头的年轻内官容长脸上表情严肃,正是不多久前才与李令之打过照面的东宫执事刘升。 李令之立在阴影中,漫不经心打量柱上雕花,见他来,下巴一点藏书房,道:“去看看。” 一室凄凉,冷宫也没如此残破的,刘升只探个脑袋就缩回来,凉凉眼风刮过招来的弘文馆仆役:“你们当的好差。” 他因家人连坐没入宫,年方弱冠,从小就跟太子,早年只显得机灵,近来越发沉稳,有心为难人时气势十足,虽稍显用力,不够浑然天成,已经足够威慑。 当下诸人各司其职,藏书室展开热火朝天的大扫除。 杨学士不在,李令之并不准备留下吃灰,正好回家偷懒,临走前与刘升道:“天下馆藏破败如此,叫旁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更别提叫正经太傅在这环境里吃灰了。 习以为常的疏漏此时翻出来只能是太子的错处,能避则避的好。 刘升是李慈身边人,天然且铁杆的心腹,最懂太子好他也好的道理,低声称是。 次日,藏书房焕然一新。 四壁重新粉饰,陈旧的木梁上漆痕隐约,显出几分古朴拙雅。两排书架被腾走,窗下留置宽大的矮木榻,席面簇新,软垫厚实,两张一模一样的檀木新桌,靠椅还圈着隐囊,保证写累了往后一歪就有柔软的依靠。 书架被打扫干净,书爱莫能助,李令之穿行其中,随意就能见到破损的绢帛,随手捞一卷,居然还是十分少见的藏本。 学馆书库好东西太多,每年不一定能保证晒过一遍,大多只能像这样放任蠹虫啃噬,着实暴殄天物。 转了一圈,李令之小心捧着几个惨不忍睹程度不相上下的卷轴回到座位。 先看再抄,就当做功德。 ———— 填了一点前文忘记守选的bug 隔离忙碌揾食,lay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