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周围高地势的雨水向洼地汇聚,眼前这个大约十来平米的水潭,显然已经承载了不下数十场才有如今的规模。水面因雨水的冲刷,漂浮着各种落叶枯枝,偶尔有风,漾起混浊的波纹。 突然,两颗被淤泥扣住的脑袋从水面钻出来,紧接着是同样脏污的肩膀和上半身。其中一人还在陷入昏睡,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黑发被水沾湿,凌乱地被分成好几股,?像蛇缠一般贴在脸部和颈部的肌肤。 沉谙早已做好面对险境的准备,钻出水面的一瞬在淤泥里站稳身子,双手穿过小四腋下紧紧楼着她。待二人完全站稳,她抽出一只手,先是抹开遮住自己视线和口鼻的淤泥,再抬起小四的脸,招水替她洗干净,确保口鼻无异物后再采用后背抱的姿势,将人拖上岸。 来不及查探周围环境,沉谙一踏上柔软的土地就忍不住卸下力气躺在上面。经历一场死里逃生,恍然进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被水浸透的衣物使她手脚沉重,剧烈运动让她呼吸急促,肺里还灌了水气,于是刚大口呼吸两下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垫在她胸上的那个脑袋,随着她无法抑制的咳嗽死气沉沉地抖动。沉谙再不能忽视,艰难地撑起身子,把这个仅认识十来分钟的女孩在地上放平,再扶着她慢慢侧过身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拧干袖子,小心翼翼擦拭她口鼻处流出的透明液体。 记起刚才逃出穹顶时,趴在她背上的女孩似乎是被流弹击中了。但她没有在正面发现任何溢血处,只好将人翻过身,外衣垫到地上,让她的脸侧着靠在上面,保持呼吸顺畅。 刚翻过来就发现伤口就在她肩胛骨上半部,被水浸透的薄薄衣物往外汩汩渗血,沉谙默念一声冒犯了,双手扣住衣服破口处,撕拉一声,露出整块背部。好消息是女孩并没有被子弹完全打中,只是擦伤。坏消息是擦伤面有十多公分,深度有待查看,出血量还不小。 不过这里的浅潭太过混浊,沉谙并不打算用它帮女孩清洗伤口,只好又将衣物继续撕出几绺,相继缠在伤口上进行止血。吃疼的女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皮一颤一颤,似是在挣扎着醒来。沉谙替她绑好止血布条,将剩下的布料拧干盖在她背上,坐在一旁等她苏醒。她眼睛才刚打开一道缝,若有似无的叹气声从鼻息间溢出: “警察女士,你对我,又做了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肩上的这道束缚感,只觉得是自己又被捆了,声音虚弱但不妨碍她发出控诉和疑惑。 沉谙倒是淡定,看她想要起身顺手扶了一把,注意到她胸前白花一片时还捡起地上掉落的布料替她遮住,然后解释: “你受伤了,我刚才在给你包扎。” 女孩很累,坐起身后又软软地靠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蠕动着唇想要再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沉谙也累,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和她头抵着头,一道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擦黑。沉谙揉着眼挪开还在昏睡的人,起身活动肩膀,僵硬了半天的骨骼发出咯噔的响声。浅浅地活动完,她开始打量这片区域。除了脚下这块小潭,四周都是茂密高大的植被,天色原因暂时无法分辨种类。黑暗也让人对周遭声音更加敏锐,先入耳的是夜风吹动枝叶的簌簌声,像是这里环布某种不知名生物,它们在夜晚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大声喧哗,让人对未知生出恐惧。Alpha嗅觉也很灵敏,从疑神疑鬼中跳脱出来,一下就闻出风里的咸湿,随后便注意到似乎不远处就有海浪扑在沙滩上的声音,一阵一阵,忽远忽近。 于是得出这里应该靠海的结论。 沉谙立即有了飞到高空观察地形的想法,熟练地诏出阿浮,跳上它缓缓升出密林。随着越升越高,先是注意到脚下一片意料中绵延的树林,再是远处的高地,高地大概是丘陵且也长满植被,沉谙还看到了少数裸露的尖峰。再高点就看到隔了一道小海岸的另一片树林,或者说是另一座海岛。待她稍微调转视角,发现不止眼前这些,以她脚下这一座为中心,周围几乎就被浅滩和大大小小的几座海岛完全包围。最后升到足够高的地方,海风呼呼吹着,热气卷着咸湿,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糊上一层海盐腻子。沉谙摸了把脸,再次揉揉眼。望着无边无际深色的海岸线,缓缓回到地面。 回到女孩身边坐着,沉谙也不知道她们到底睡了多久,抬手试探她的鼻息,不经意触到她的脸,发现她的体温不太正常。于是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捂着女孩的,手心手背都侧一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