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笑着应下:“夫人就是心?善。” “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程丹若笑笑,揭过此事,“收拾得怎么样了?” “辣椒都风干收好了,种子都用油纸包了几层,应该没?有问题,猪和红薯一块儿送回老家了。 “小件的都装车,大?件的按照夫人的吩咐,床、柜子、桌椅一类的,咱们人走后就送到药铺。今买了五个风炉,煤炭都用油纸包好压实了,路上煮茶烧水没?有问题。 “夫人说?的卵石、细沙和炭末,我叫人单独装了袋子。西?花厅的琉璃器,全封在装棉被的木箱子里头,四角包齐了。您的那些瓷缸,里头留了一层浅浅的水,找的铁箱安置,碎了也在里头。” 玛瑙详尽地回禀搬家琐事。 程丹若时不时点?一点?头。她所有的家当里,最贵重?的不是金银首饰,是提取实验器皿,和筛选出来的青霉菌。 “这铁箱务必看好。”她沉吟道,“让人看着,不能丢了。” 玛瑙知道利害:“奴婢明白,回头就让小雀专门守着。每天搬上搬下的,数清了再走。” “也好。” 千头万绪的琐事,就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逐渐梳理?明白。 过了两日,新知府到任,双方核算账本,对过物资,画押接替。 谢玄英终于完成了大?同知府的最后一项任务。 * 终于到了离去的时刻。 一大?早,东方微白,府衙门口就喧闹得不可?思议。 五辆马车,三辆坐人,两辆细软,还有五、六车的行李。在大?街上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加上挽车的马,护卫的马,数都数不清。 有些几匹马没?有训好,见到这么多人,一时没?憋住,“噗通”拉屎,惹得车夫直叫祖宗。 李伯武点?人,柏木和松木数车,玛瑙和梅韵查看细软和丫头,确认无误,方才进屋回禀:“爷、夫人,可?以走了。” 程丹若道:“好。” 可?当她起身,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舍却带来微微的不舍。 上一回离开大?同,仓皇匆忙,狼狈不堪,过往的记忆随着人世的艰辛,被她埋藏于心?底,轻易不再提及。 但这次……“丹娘?”谢玄英关切地看向她。 “没?事。”她摇摇头,最后短暂地望了一眼?府衙。 这里不是她的家,与其说?停顿是因为留恋,不如说?是告别。 “走吧。” 他们携手走出三堂的门,走出二堂,走到大?堂,穿过宽阔的甬道。两侧,三班六房的吏员聚在那里,等待与他们作别。 人人心?里都有一本明账,什么样的官是好官,没?有比百姓更清楚。 三年间,谢玄英没?贪过一笔钱,却为大?家做了不少事。哪怕他没?让底下的人贪到钱,作为大?同人,他们心?里也多是感激。 说?实话,胥吏弄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来一个更大?的官,他们就要把钱送出去。 相较而?言,田里有粮食,安稳做生意,孩子有学上,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更让人踏实,让人心?生希望。 “谢大?人。” “程夫人。” 吏员们拱拱手,真心?诚意地祝福:“一路顺风。” 谢玄英颔首:“留步。” “夫人常回乡里看看。”熟悉的吏书说?,“别忘了咱们。” “咳,毕竟是老家。”严刑书已经白发苍苍,满脸都是老人斑,沙哑道,“人不能忘根。” 程丹若停下脚步,笑道:“诸位放心?,我不会忘的,有空了就回来。” 大?家一路说?,一路往门外走。 可?门外也乌泱泱的全是人。 一个中年妇女,把一篮子米糕塞进玛瑙怀中;一个小姑娘,借着身高优势钻过拥挤的人群,把两团毛线放到车上;一个断臂的老伯,艰难地给柏木塞红薯;一个瞎眼?的老太太,摸着马屁股递鸡蛋。 “借过、借过。”李必生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把药箱递给梅韵,“这是药铺配的丸药,唉,贵州瘴气之地,千万要小心?疟疾之扰。” 梅韵无措地看向程丹若。 下人们都看着她。 程丹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