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忙谢过荀老太太。 郗氏笑道:“二嫂嫂早日学出来,我身上的担子才能轻了,才有时间好好玩。” 江寄月尚未来得及回话,便听荀老太太皱眉道:“别顾着玩,你的身子该调理起来,是时候再生个嫡子出来了。” 郗氏的笑就撑不住了,原本就不到眼底的笑意,此时更是空得厉害。 荀老太太点到为止,不再多话。 上课的地方是在静文堂,靠大房的梨湘苑很近,因此荀简贞是把谢氏送回了梨湘苑后才来的,在那之前江寄月只与荀梦贞,荀淑贞在静文堂等待教养嬷嬷。 荀梦贞为人也怯怯的,迄今与江寄月的交流只在见礼时,荀淑贞倒是愿意和江寄月亲近,分了块软糖给江寄月,还偷偷告诉她:“嬷嬷很凶的,经常打我手心,可是娘亲也说不得她们,上次娘亲帮我说了回,反而被嬷嬷骂了一顿,你要小心。” 江寄月便看向跟过来的文姨娘,她似乎也很紧张,对荀淑贞道:“三姑娘不要说了,小心被人听去。” 荀淑贞憋着嘴:“娘,你不要叫我三姑娘,你好久没有叫我贞贞了。” 正说着,两个穿金戴银,极有派头的教养嬷嬷各拎着根戒尺进来,打头的那个边走边极为不满地看着荀淑贞,她扬声道:“三姑娘,老奴素日教你的又都忘了不成,妾终究只是奴婢,又怎能是你的娘亲?你要叫文姨娘为姨娘,三奶奶才是你的娘!” 老嬷嬷不满地看向文姨娘:“姨娘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奴妾就是奴妾,怎敢僭越?难不成你还想让三爷宠妾灭妻不成?这种事传出去,于三姑娘的名声不利啊。” 文姨娘忙道:“妾并没有僭越之心。”又小声哀求荀淑贞,“三姑娘,往后不要叫妾娘亲了,该叫姨娘的。” “你就是我娘!是你把我生下来,把我养大的,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荀淑贞不能理解这些,她只是觉得她的娘不要她了,要把她送给坏女人,而这些都是坏女人逼得,她冲着嬷嬷大喊大叫,“是不是坏女人让你们这样说的?你们每天都在逼我不要娘,坏女人要孩子,她怎么不给自己生个……” 文姨娘慌张地捂住她的嘴,嬷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其中一个纹丝不动,另一个却要把荀淑贞捉去,拖进小黑屋里,荀淑贞撕心裂肺地叫着。 文姨娘只是垂泪,不敢说话,荀简贞事不关己地坐着,荀梦贞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很白,身子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江寄月看不下去了,起身道:“嬷嬷,教育孩子需要耐心,慢慢与她讲道理才是,你这样孩子是要被吓坏的。” 但拖荀淑贞的嬷嬷仍旧拖着荀淑贞,对江寄月的话充耳不闻,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而那个不动的嬷嬷看了过来:“这便是二奶奶了吧,老奴姓金,在宫中侍奉的是皇后娘娘,有幸出宫来教育几个姑娘并奶奶。” 她的话听着是自我介绍,却是在和江寄月扬名她的来历,由皇后娘娘撑腰,自然是不必把江寄月放在眼里的。 金嬷嬷道:“今日出宫前,皇后娘娘特意把老奴叫去嘱托,道奶奶今后是荀家主母,却因为年少时疏于管教,因此不识礼数,希望老奴切莫手下留情,好好指教奶奶一番,因此过会儿老奴若严厉了些,还请奶奶不要往心头去,一切都是为了荀府,为了奶奶。” 这两段话显然是答非所问,结合那个嬷嬷的所作所为看,根本是不屑于理睬江寄月。 房门已经关上了,可荀淑贞的哭声仍旧那么歇斯底里,江寄月咬了咬唇,道:“我知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可是孩子不该这样教的。” 她转身,直接向紧闭的房门冲了过去,贵女连疾走都是少的,何况她还是跑着去的,一时众人都骇住了,原本还在游神的荀简贞站了起来,荀梦贞趁着这机会挨着她,小声叫她:“姐姐。” 荀简贞没回头,眉头锁得紧紧的,看着江寄月把门推开——非常得轻而易举,大概嬷嬷也想不到有人敢这样违抗她们,所以那门关得很潦草——继而是苍老的惊叫声:“二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瞬,江寄月便把荀淑贞抱了出来,却被金嬷嬷挡住了去路,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庞上左侧写着规矩,右侧写着体统,看着江寄月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野蛮人。 金嬷嬷道:“二奶奶,请把三姑娘放下。” 江寄月道:“孩子在哭,你没听到吗?她哭得喉咙都快哑了。” 屋子里窗门紧合,连点灯光都没有,孩子在那种坏境里本来就容易吓到,何况那嬷嬷手里还拿着戒尺打荀淑贞,简直就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江寄月冲进去的时候,荀淑贞都快哭得背过气去了。 她把荀淑贞的袖子扯起来,上面新伤旧伤纵横,在孩子原本嫩滑的皮肤上交错成了凌乱的棋盘。 江寄月道:“这就是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