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臣妇回去一定多加教导嘉和,罚她每日抄写《女则》《女戒》。” 嘉和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叫道:“母妃。” 镇北王妃不理她,皇后笑道:“王妃有心,子女尚在跟前,能教导的便多教导,教给教养嬷嬷去教,可没有娘亲跟前贴心。” 荀家的教养嬷嬷可是全上京出了名的严苛,落到她们手里,不被折腾去半条命就算好了,哪有舒坦日子好过。 镇北王妃知道这也是素日宠坏了嘉和的缘故,左右她和王爷都管不住嘉和,能有人管住她,不要让她接着闯祸,也是好的。 于是镇北王妃与皇后之间就这样形成了个默契,要把婚事?尽早提上议程,而江寄月必须尽早处理掉,不能让荀引鹤留下这个污点祸患。 皇后安抚住了镇北王妃松了口气,命人出宫去把荀引鹤寻来,皇后直到此时都觉得荀引鹤最乖巧不过,只是一时迷了心智,才走了歧途,只要好好与他说明,他一定会弃暗投明。 皇后道:“哥哥近来身子不好,便不要惊动他了。此等事毕竟也不光彩,陛下那暂时瞒着,往后本宫再慢慢与他说,先把他叫回来吧。” 但这一等,却等来了荀引鹤径直去见文帝的消息。 皇后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要做什么?” * “你究竟想做什么。”文帝翻着折子,明亮的烛火把“陈罪表”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晰,他看着坦然玉立的荀引鹤,把折子摔在了地上,“强占学生之妻这样的事,你也做得出!” 奏折摔在地上,发出了响亮清脆的声音。 荀引鹤遭此呵斥,却一动未动,道:“在与她重逢前,臣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糊涂事?”文帝笑了下,但眼神依然严肃又严厉,“朕看你脑子清楚得很,这折子你究竟是在何时写的?朕前脚听说镇北王妃携嘉和入宫见皇后,你后脚便派人进宫要朕让宁公公去等你,防止你被皇后截走,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引鹤道:“臣会说的,但希望陛下不要动气,动气伤身。” 文帝道:“你少让朕动气比什么都强,你说来。” 荀引鹤道:“此事还要从五年前,臣初上香积山时说起。” 文帝道:“你大可从盘古开天地时说起。”但顿了会儿,意识到些不对来,抬头看荀引鹤,“这女子不会是江寄月吧?” 荀引鹤道:“是她。之所以未在《陈罪表》中言明她的身份,是臣惶恐万一被有心之人捡去,识得她身份,有意害她。” 文帝喃喃道:“荒唐啊。”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宁公公,宁公公脸上的皱纹收得很紧,像是紧绷着什么,看着荀引鹤。 荀引鹤慢慢说了起来,从香积山的初遇,说到分别后三年的彷徨,与两年后被拒婚后的痛苦,他说了很多,说到江左杨告诉他什么是爱情,又说到文帝剔烛火的侧影。 文帝意识到,荀引鹤这不是在陈罪,而是剖开自己的心给他看。 文帝沉默地坐着,原本还算有精气神,高大的身形如今一下颓唐了下去,其实过去了那么多年,随着他逐渐坐稳龙椅,对当年的事早已不介怀了,那些刻苦铭心的痛苦与悲伤也成了浮光掠影,偶尔匆匆一瞥,也只会诧异自己曾有过那么至情至性的时刻。 他没有想到,他曾经的一剪悲伤侧影会这样深沉地拢在一个孩子的心上。 他听到荀引鹤说:“我不愿在临终前被人询问,这一辈子有什么遗憾的事时,说,我不记得有其他事,只记得未能与江寄月终老。” 文帝的眼皮沉重地阖上,曾经熟悉的倩影被深宫厚重的纱幔拢着,早已看不清了,可他怎么直到此时才发现? 文帝道:“她与你相差甚大,难为妻,你可以纳她为妾。” 曾经荀家也是这样说的,你可以封她做贵妃。 他的回答是什么?忘了,不重要了,他只记得她的回答——一纸和离书。 荀引鹤道:“臣所求是良缘缔结,双宿双飞,而非正妻奴妾,江寄月不会为人奴妾,臣也不会辜负她。” 文帝道:“辜负她?你们这般荒唐行事,若非朕愿意帮你一二,她连良妾都做不成,又谈何正妻。你要知道你父亲的脾性!” 荀引鹤道:“不,他会同意的。” 文帝惊诧。 荀引鹤道:“他不同意,这份《陈罪表》将会出现在言官的案桌上,天下人都会知道我强占学生之妻,要为天下人所不齿,他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出现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