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走过来,关了她的电视。 睇电影睇电影,咩好睇嘅? 高大的身躯立在她前面,占据她的大半视野。黎式一抬头,是他表情不佳的黑脸。 “你有事?” “你唔该讲啲咩?” “我要讲啲咩?”她只是笑,不觉得晚上六点半才回来是什嚒罪恶滔天的事情,更没必要什嚒事情都向他报备。 他显然被她勾出了火气,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说,你去哪了,同边个喺一齐?” “在学校,和同学一齐。” 他用的力气更大了一些,“讲实话。” “这就系实话”,黎式早就习惯他的暴力手段,而且比起从前,她早就想开许多,便很少再怕他,语气淡然且无所谓,“咁细碎嘅事情,其实,你本冇必要知,都唔需咁大反应。” “点解唔必要?你的自由系我畀你,我有权知你嘅所有行踪。” “噉你将我当作咩?”她紧跟着问,却没有给他丝毫思考或者回答的时间,勾勾嘴角,又自嘲,“啊对,系物件。点解唔算呢?” 他掐着她的手明显一顿,只深深地看着她,光线昏暗,映照不出他眼中隐藏的异样。 指针滴答,时间不计。 “我当你系人”,乌鸦终于放开她,转身进房。 系人? 当然系人,他的人。 可像吗? 她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白天里草刈纪子的话。原来,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做过些事情。 但,这又能代表什嚒呢? 没有他把她绑来香港,她会有今天这般境地吗?她祖孙二人又会受这分别之苦吗?作恶者施善,难道还要受害者去感恩吗? 黎式觉得好笑又无奈。好人坏人,倒都让他一个人做了。 她的脑子一向是清楚的,分得清是非恩怨。 但她的心呢?当草刈纪子告诉她,那男人做的那些事时,假若说,她没有任何触动,那是假的。 其实,她知道自己很矛盾,知道理智和情感,总要有一方胜出。不过,不是现在,等这场输赢敲定的时候,她也知道,那就是结局。 虽然她对男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丝毫了解的兴趣,但是回想起纪子的话,知道山口组正与香港众社团对垒,东星虽然面上和日本人和平相处,但因为看过那男人的文件,真正是什嚒态度她早就心知肚明。如今山口组的太子爷又秘密到港,纵使她对地下世界的事情再不了解,但风雨欲来的感觉,已经在明显不过了。黎式思忖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他。 “你要对付日本人?” 乌鸦推门的动作停住,回头看她,眼中带着审视,“你点会知?” “我唔小心睇过你嘅文件”,她实话实话。 “你不该睇。” “不该睇都睇了”,黎式也站起来,身高上劣势却依旧努力和他平视,“你放心,我对你们嘅事,一点兴趣都唔有。我只系想讲,又有日本佬嚟香港,但唔知,系敌系友。” 这个“日本佬”指的是山口组的人,他们都心知肚明。 那男人皱起了眉,“你又点知?” “你可以不问。” “你有事情瞒我。” “冇”,她回答得清晰又快速。 乌鸦笑了笑,知道她撒谎,却也没有再说什嚒,只最后问,“点解话畀我知?” 点解?黎式一愣,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反映在她的脑子里——原来,她开始不希望他去死了。她开始会有担心,会希望他能避开一切的不利和危险。 她的世界仿佛有一瞬间的塌陷。 因为她竟然开始对他心软,开始对一个罪犯起了恻隐,生了忧虑。她开始恐慌自己的内心,她怕死了这种情感的下一步。 黎式没有再回答,抬腿迈进了阳台去吹风,想把这种迷乱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乌鸦站在她身后,笑而未语。 他就是故意的。 那男人向来感知愚钝,在此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