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 “阿姨。”云弥深深行礼,“檐檐不孝……” 胡氏连忙将她扶起,携了手在临窗软榻上坐下,细细端详她一遍,这才笑道:“也不过半年不见,怎出落得这么好看?像个该出嫁的女娘了。” 寻春差一丁点就要把茶盏打翻,被云弥淡淡警告一眼,赶紧收住了表情。 “阿姨受委屈了。”云弥握住胡氏双手,“若不是那时我触怒阿耶——” 魏瑕对外的说法一直是,云弥犯了错,要罚胡氏教养不力。 “就知道你要这样说。”胡氏摇头,“你都不知自己那是救我于水火。别院虽冷清,我一人住得却很是自在,早不想在这宅邸里见不想见的人。如今老夫人寿辰快到,我回来是尽孝道,行本分,待寿宴过了,我都恨不能立时回别院去。” 云弥一怔,心下更不是滋味。 只怕她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 魏瑕绝不会让李承弈知道辛雾的存在。 “不过我此次回来,也是有一件要紧事。”胡氏突然眼睛一亮,“檐檐,你生母……你也别太伤心,好歹人是好好活着的,只是不好替你拿主意。我养了你八年,便厚着脸皮担一回责任——女君可为你议亲了?” 果然是此事。 “尚未。不过阿姨——” “你六月里就十六了,去年便提了这事,怎地还没有?”胡氏着急,“女君可是存心怠慢?” “阿姨,是我想慢慢相看。”云弥努力将某个身影从脑子里摒去,平静道,“否则若是嫁了我阿耶这样的人,岂非满盘皆输。” 一句话就成功安抚了胡氏,一番思索后甚至点头称许:“檐檐是有主见的娘子,我放心。” 送走胡氏后又过了半晌,寻春在外头同一仆妇耳语几句,回来低声报:“娘子,安置在北院一处孤静院落。已妥当了。” “不去。”云弥低头将黑子下在一角,“阿姨回来做寿是天经地义,好瞒。但我不想叫她百般揣度,我靠上了谁。这会叫她难过的。我不去,她只会以为我是不能去,阿耶又有打算而已。” 寻春迟疑:“娘子为何这么确定她是装——” 云弥抬手止住她声音。 “如今我手里的筹码还不够多。”她静静望着壁上挂着的一幅《九色鹿本生》,“一旦打草惊蛇……我须得好好想一想。” 寻春理所当然道:“可是现在小娘子有殿下呀。” “虽还不知内里,但我怕阿娘手里的事,连他都兜不住。”云弥错开眼神,声音轻却坚定,“我绝不牵累他。” 寻春呆一呆,又觉得不认识小娘子了。 * 只是李承弈这一走,又是大半个月。 因冯翊郡离长安并不远,起先几天云弥总觉得也许哪个夜晚,行霜就会推门进来。却一直没有消息,连行霜本人都看出她心神不宁,委婉表示殿下似乎尚未归京。 一晃到了四月初。 前几日时,皇帝得知太子不在,终于肯从青华山回鸾。原本定好的几桩任免这才正式下了诏书,房陵郡王家的大郎,也就是齐璋的长兄齐瑜,升任兵部侍郎。 齐瑜也不过二十六七,这番升迁属实给老郡王长了脸,上表谢恩后,又要在家中办烧尾宴。 传闻鲤鱼化龙时,有雷电烧掉尾巴,烧尾便有“登龙门”之意。郎君凡进士及第或进官加爵,都要大宴朋客,甚至亲向皇帝进献美食。 齐月圭念着上回自家二兄的事,不知是不死心,还是不愿尴尬,亲自给云栖和云弥下了拜帖。 后来衡阳也传话来自己要去,她这么说,就是点名道姓要云弥陪她。 果然才进郡王府云弥就被衡阳拽住了,云栖心里想找赵国公家那位,笑眯眯将云弥推过去:“我将阿妹借公主一天吧。” 衡阳笑着道了谢,回头拉云弥:“你近来怎地神龙见首不见尾?跟我阿兄似的,他好歹前几日还露了面呢。” 前几日? 云弥心中一紧:“太子殿下在长安?” “在啊,他先前去冯翊郡办了些事,半月前便回来了吧。”衡阳随手挑了枚同心生结脯,丢进嘴里,“他最近真是忙得很。我听阿娘说,阿耶不知为了何事叫他过去训斥一通,后又下了命令,叫他今年内议亲呢。我阿娘好像很喜欢御史中丞家的四娘子——这可不是缘分?当时就是这位拿我阿兄的亲事说嘴。” 她大概是觉得此事风趣,还咯咯笑了一声。 云弥手一松,掌心里被她塞进的玉露团直直掉在地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