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初夏。 训练围场外。 提着裙摆的小童被晒红了双颊。 小童似有十岁不到,头上簪花银铃一身桃色衣裙,与这练场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其中来来回回的训士纷纷侧目,无一人面色有异,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她攀在围场栅栏旁惦着脚尖,吃劲儿的向里探着头。 只见训练围场中央。 一身训服高束马尾的小童,跨步而立,身挺笔直,虽头顶仅仅只到周围训士的胸口,但魄力远远超越了在场之人。她将手中长弓拉满,对准远处稻草人心口红点。 只是一瞬——弓箭穿心而过。 “好——!” 身后的训师笑意难掩。 “长皇女的箭术愈加了得了!” 被称为长皇女的小童以礼相鞠:“是潘大人教导有方。” “皇——姐——!” 栅栏缝隙中挤着一团红润的小脸,桃色衣袖不停挥舞着,伴随着兴奋不已的呐喊声响彻整个训练围场。 闻声,长皇女矜然模样顷刻消散,她将弓箭双手交予训师,转身扬起灿烂笑意向围场外奔去。 “小满!” 长皇女跑到小满身前,气喘吁吁之余还要扯起衣袖为她擦拭额间汗珠。 “这么热的天,跑来这训练围场,可要被晒坏了。” “皇姐一招就命中红心!很是厉害!”欢跃过后,小满转颜垂眸低声道: “也不知何时才能和皇姐一同在训练围场习武……” “快了。”长皇女为小满捋着耳侧碎发:“等小满再长大一点,我们就能一起习武了。” “皇姐五岁就习骑射,小满没有皇姐聪明,至今还未得母皇应允入师……” 小满越说越委屈,长皇女见状心中生疼,温声宽慰: “那便不入师了,以后,皇姐教你。” 身后女侍几人碎步赶来,一人捧着汗巾,一人端着清水,毕恭毕敬的鞠身在长皇女身后。长皇女见此脸色稍沉,她亲自将汗巾沁水拧干,仔细为小满擦拭着脸颊。 “公主来此,不上前伺候,也不准备两份御用,如此没有眼力见,留你们何用?” 听言,身后的女侍惶恐跪地求以宽恕。 “长皇女息怒!长皇女息怒!奴不知公主前来,怠慢了公主!奴知错了!” “皇姐别气,小满不在意的。听闻母皇向你殿里抬去了冰镇甜果!小满可馋了!” 小满挽起皇姐的胳膊,眼里满是急切。 “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没想到——是你的馋虫想甜果啊!” 姊妹二人欢声笑语,牵着手漫漫而去。 靠在门栏旁的训士环着手臂抬着眼梢悠然而谈: “你说都是当今陛下所生,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蹲在地上的训士撇嘴一笑,不经心道: “长皇女阎崇寰可是神威将军的血脉,那位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连父亲是谁都没人知道。无陛下亲爱,又无父家撑腰,如何与未来的皇太女相提并论?” 王宫是个神奇的地方,不管城墙之外如何喧嚣,只要跨过王宫厚重的大门,一切便会肃然静止。小满从不敢在王宫城之中喧哗,会惹得母皇不快,或会因不守规矩领了惩罚。与在训练围场截然不同,在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小满就垂着脑袋,一路默不作声。 两小儿携手一前一后在诺大的皇城之中穿行。 每每所遇宫人,宫人们都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事物鞠身行礼,直至两位尊贵的帝王之女消失于视线,他们才会继续动作。 一行人从前方走来。 他们皆身披铠甲,腰悬佩剑。 为首之人最是高大魁梧,岁月的沧桑与久经风霜的痕迹并不能将他曾经的俊容全全遮掩。他的着装比旁人更为繁重,身后墨色的披风垂落,高挺的束发扣着夺目银冠,在他转眸望向二人的一瞬间,仿若空气都倏然凝止。 阎崇寰一时褪下方才一路而来的轻然笑意,霎时肃穆。她放开小满的手,走向前去鞠身作揖:“见过将军。” 小满紧随着微微低头,无处安放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的脚尖上。 “嗯。” 男人点了点头,再未看二人一眼。 重甲因行走发出齐刷刷的声响似将地面震裂,一行人擦肩而过后小满才再度牵回了皇姐温暖的手,这让本悬着一颗心的小满安然无比。 小满怯怯回眸,望着士兵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神威将军是皇姐的父亲,为何皇姐从不与他亲近?”小满悄声问道。 皇姐对此并未在意,似乎早已默认于两人的关系本该疏浅: “我是皇女,他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