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连他也极少露面了。 两人形同离异,卫渊并没有依照幕僚的建议更娶于五姓之家。他大半时间忙于政事,偶尔会来看一看他们的孩子,想起她时会徒劳地供给她一些让女子快乐的事物,并换来她的忽视或讥讽。 她听见廊下有人低声交谈,随后有人步入室内。她拥紧罗衾假作沉睡。 来人将手掌覆在她额头上,她本能地张开眼睛。 “你今日可好?” 她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他想必今日很清闲,所以决定不妨再在她这里受一次冷遇。 见她只是不答复,他又问她:“你连阿虎也不要了?” 她心里一紧,坐起身来。“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她愿意开口同他讲话便很难得。他在她的呼吸里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酒气,她想必又在彻夜饮酒。 “阿虎生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叫我父亲。”他提醒她。 她脸颊发热。他当然知道那是她教的。 她的长发散乱地交缠在背后,蓬蓬如乱麻。如今她过得浑浑噩噩,已没有心思修饰容貌。镜台久未启用,落着一层细细的尘土。 他见她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颇有些心惊,迟疑了半刻,取过梳篦来给她梳理头发。 她背过身去,显然有些难堪,却并没有反对。她由着他梳理了一会,又觉得十分不妥,就推开他请仆人布置沐浴去了。 他独坐等待。她如此冷漠,却仍然给了他一种久违的安宁,她沉默着接受他,就足以让一切事物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不再有十年的尘烟,只有光风霁月。他可以如设想中一般打破贵庶的藩篱,剪除边务和税制的积弊,将许多人超拔出当下的泥沼。 她沐浴回来时他仍沉湎在思绪里。她一言不发地步到他面前,径自环着他的腰埋进他怀里,她的长发还有些潮湿,他整个人笼罩在缥缈朦胧的香气里。 他问她:“你原谅我了?” “为什么要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答道,脸埋在他的肩头。“到如今,你不应该再求我原谅。” “那我应当求什么?”他问。 “求我的遗忘。” 他怀抱着她的肉体,却觉得此刻并不真实。她并不是他温顺美丽的伴侣,她是一棵老朽的树上开出的花,是垂死的帝国抛出的诱饵。她爱他注定毁灭,而他去爱她也是一样。 他放开她,她跪坐在他面前,微微倾着头,长发一直流泻到她的脚边。她抬起眼睛看着他,那样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有非人的光彩。 那个握着一截断玉大哭的小女子已经不见了,她如今美得很不真切,总令他想起盛开在月下的繁花。 “你让我把那些事忘记,我就可以爱你。”她说。 “我如何让你忘记?”他问她。 “你再爱我一些,我就可以为了你把任何事忘掉。” 他笑出声来。“那很好。” 她温顺地承受他的重量,在他埋进她身体时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