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休养-2 是夜,万籟俱寂。 满院的静謐里,一个男孩躡手躡脚的走在小路上,青草的气味混杂着泥土,还有花的香味,充盈在鼻间。 他白日玩耍时,不小心落了家传的玉珮,若是让阿爹知道了,只怕要挨上一顿好打,于是他乾脆趁着夜里,偷偷摸摸地想把玉珮寻回来。 「在哪里呢?」属于孩童稚嫩的手不住翻找着,「阿,找到了!」 终于摸到熟悉的触感,他赶紧将微凉的玉珮拾起,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当他欣喜若狂,想抱着玉珮回房睡觉时,却突然听到了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来自不远不近的其他院落。 那当中还隐隐约约有着血腥之气,这让他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他觉得有些困惑,寻了个隐密的地方便躲了进去,或许是他躲的时机选得太好,就在他刚躲好,一个重重的脚步声便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孩年岁尚幼,却本能感到危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出于直觉,还是竭尽气力的屏住呼吸,甚至不敢睁眼去张望,就怕被那脚步声的主人给发觉。 满手是汗湿的黏腻,连带手里的玉珮都有点滑,他却动也不敢动,就在那脚步声离他极近,近到他几乎认为自己要被发现的时候,一个斥喝声响起:「是谁?」 那是属于成年男子的阳刚嗓音,然而紧接着的,却是硬生生扭曲成惊恐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空气,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是粗糙沙哑的笑声:「嗤!原来在这边,哈哈,这边也解决了。」 空气中血的气味陡然浓郁起来,盖过了所有的一切,让他再也闻不到花草的气味,而且,他也终于听出了那惨叫声的主人是谁。 那是平常夜里被分派巡逻工作的家丁之一,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这样蹲坐在那个位置,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直到天际泛起曙光,从纯然的黑色,慢慢变得明亮,慢慢能看清落在地上的头颅与身体。 他的身体已经麻的彻底,连同知觉都变得僵木,抖着嘴唇,他好不容易一拐一拐地走出藏身之处,立刻奋力地朝着最掛念的方向而去。 而后,他看到了这辈子永生难忘的画面。 「唔!」 裴明苍自床上惊坐而起,一时走岔了气,胸口一阵一阵的疼,他咳了两声,几乎分不清楚那疼痛是来自梦间场景,抑或现实的身体反应。 如果不是那个家丁的出现让那贼人起了误会,或许就是他被找到,在惨叫过后,从此再无声息。 只是活下去的人,就得背负起命运的重量。 裴明苍心烦意乱,他又想到了易和泽,那个苍白而寧静的男人。 他感到自己被生生拆成两半,一半是不计代价要把人养胖养健康的心情,一半却在告诉他,不能让那人好过。否则,他将无言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亡魂。 不知不觉间,他提了好几大桶酒,又落脚在易和泽的院子里。 夜色已深,此刻除了山野虫鸣,便无其他声息,他拍开桶盖,独对月色,也不用杯子,直接对嘴就喝了起来,滑过喉间的辛辣口感,刚好能用来麻痺梦里的景色。 好一会儿后,一隻细瘦的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衣袖,他瞇起眼漠然瞥了一眼,正是不知为何在此刻醒来的易和泽,他所有情绪的源头。 「主上。」易和泽犹疑地开口:「饮酒过度,会伤身体的。」 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醒了,听到些声响,便悄悄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那彷彿无坚不摧的男人,豪迈饮酒的画面。 月色下看的不太真切,然而依旧能隐约见到酒液沿着唇缘,滑落到突起的喉结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有些胆大包天了,可是那样的男人莫名的让他觉得很孤寂,他的主上向来高高在上,不该有那般的神情,那让他觉得......很想做些什么,于是一时衝动下,他拉住了那个男人。 裴明苍瞇着眼,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喝醉,也早就察觉有人近身,然而烈酒的刺激下,头还是有些晕,他反手将人一把抄入怀中,不过出来这么一会,那过分纤瘦的身躯已经有些发抖了,随意抚了抚,他将人连同未饮尽的酒也一併带入室内。 小厅内有一豆烛火,幽幽发着微光,他挥退同样被声响惊醒而前来查探的水碧,伸手摸了摸眼前那还带着几许睏意的眉眼:「若是不要本座多饮,那你就帮本座分担些吧。」 裴明苍斟满了一杯酒,放在易和泽面前。 他面上带着笑,幽深的眼底有几分不怀好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