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之前,留了两信,一封说是给他哥哥的,另一封是给你的,都在此处。乌栩她···此番带着俺来长安寻你的。乌栩娃夜夜都在此处吹笛,说你听到了变会来找我们······” “你说什么?”她还未反应过来,反问道。 小乌栩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又喷涌而出。她抱住了君霓的腰,嚎啕大哭: “师父······师父他······他没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仿佛灵魂脱离出了肉体,再或者,被丢到了封冻的河水里,四面涌来刺骨的寒意,不断下沉,沉到了深渊之处。 乌莱······死了? 安苛面上是沉肃,也有化不开的哀伤。恍惚间她想起夜里的梦,他笑着对她说话,说他自己心满意足,觉得幸福。 原来······原来竟是诀别了。 脸上留下滚烫的泪,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找回了呼吸。听见自己颤抖而压抑的声音问: “他······他是怎么死的?” “他在俺们羌戎族寨中寻到了医治他娘子病症的药方。这药方需要至亲之人的骨血献祭,唉,就是得割自己的肉当药引······” “哪个晓得,这解方反噬如此厉害······他身体垮了,再吃什么补药都补不回来。结果他又放血放了那么一段时间,说是他们苗疆的古法,以血入药引,使得大病初愈的娘子能够补回元气······” “唉···他这是铁了心的,不顾自己,也是要救他娘子啊······” 安苛缓缓道来一切。君霓反问:“她娘子?” 乌栩啜泣着,抬起头,抹着眼泪:“师母······师母就是······就是之冉姐姐······他们,在羌戎寨成了亲······” 曹之冉。 君霓听到这个名字,神思终于是又全部归位了。理智告诉她,或许乌莱的死,还另有内情,安苛说的,不过是片面之词。 可是,人的确是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摸着乌栩的头,深吸了口气。不管如何,乌莱的死,是与曹之冉脱不开关系的。他的乌莱死在异族部落,而她,即将风风光光地嫁进皇家。 不管如何,不应该是这样。 君霓吸吸鼻子,摸掉自己的眼泪,把那两封信放到了衣襟中,对乌栩与安苛说道: “我定会替乌莱讨回公道,我想他的死,恐怕是也没有这么简单。这曹之冉最初中毒,原本就是阴谋。” “若是···真的另有隐情······”她牙咬得紧紧:“不管是谁,那是要血债血偿的。” 她原本是想,等到长安与乌莱碰面之后,一起返回阆城。现在这样,看来也必须再在长安逗留些时日了。 君霓问:“谢谢你照顾乌栩,将遗信带给我。接下来有何打算?” 安苛说:“他临走前,将乌栩托付给俺,俺也是半个医生,就说是让俺带着学学······” “他葬在羌戎了。但是据说按照苗疆的规矩,哪怕是死在外头,至少也要有一件遗物回故土,安个坟,也算是归根。所以俺应该会南下去一趟苗疆,替他料理清除后事。” “阆中离苗疆不远,不过是三五天的路程。安坟这事······就交给我吧,也不好再麻烦您。”君霓沉思后道:“乌栩跟着你,也好。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回去了。” “君霓姐姐······你······你不跟着我们走吗?”乌栩问道。 她扯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曹之冉没有几日就要嫁入皇家,到时候再想要找她,恐怕是越加困难了。” “那······君霓姐姐要小心才行。”乌栩点点头,又像是想着什么似的:“师娘······师娘在师父死了之后,就被师娘的亲人带走了。好像是师娘的弟弟。” “羌戎的族人们都喜欢他们,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我知道了。”她摸摸乌栩的脸蛋:“乌莱他······是把笛留给你了是不是?” 乌栩点头,拿出那短笛。君霓点头,让她留下,好好使用,又是交代了些话,也同乌栩说,若是以后还有机会,也是可以到阆城相聚的。 看着他们二人,便又是到了离别之时。 “君霓姐姐···”在她将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乌栩又叫住了她: “你···你得好好的!明年···或许后年,等我医术学精了,我就再去找你!” “好。”笃定答道,又是转身。 不知道怎么地,眼泪又再度落下,她咬着唇不敢出声,怕是惊扰了路边已经熟睡的人。 生离或有重逢时,死别再无相聚日。乌莱啊,我如约到了长安,你现在又在哪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