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她又睡不着了。她在外飘零一年,才刚在志保身边找到一点家的感觉,就要面临“有家回不去”的痛苦。异国他乡,无事可做,她感到整个人都快要发霉了。心理医生建议她学英语,她却没有去做的动力,只能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身边只有一个赤井,让她感到十分孤独。她不想出去,待在民宿里又感到被困住。被带出去玩会感到没意思,不出去又会觉得自己在虚度年华,她被矛盾撕扯,心中焦躁,几欲发疯。 凌晨两点,她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她感到身体沉重,没法起床,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给赤井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没几秒,赤井就出现了。“你怎么了?”他问,顺手打开灯。 她躺在床上盯着他,说不出话,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 赤井在心里长长叹了声气,坐到床边,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睡吧。”他说,声音里有他都没察觉的温柔。 手掌温热,自带重量,轻微压迫着她的眼球。她躺在那里,感到山川从身边倒退,河流自入海溯洄,太阳西升东落,森林变小成树苗。 过了很久,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我睡不着。” 赤井站起身,去客厅装着书的箱子里挑了一本书,递给她:“那就看看书。” “是英文的。”她坐起来,看了一眼封面。 “你看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她翻了几页,好多不认识的单词。 “还有什么事吗?”赤井很耐心地问道。 她感到不好意思,举起书遮住自己的脸:“没有了。” “那我回去睡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有事再叫我。” 过了一个小时,赤井蹑手蹑脚地走进她的房间,发现书掉在枕头旁,她已经睡着了。他把书拿起来放到床头柜上,盖了一半的被子拉到下巴。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被她关掉了,他重新打开,再把大灯关上,门合上,留出一条缝。 第二天下午,赤井送爱子去看心理医生。诊疗结束后,赤井以监护人的身份和心理医生又聊了一个小时,最后决定把爱子送到语言学校,让她在开学前的这几个月好好学学英语,有些正事可做,也能正常和他人交流。 但爱子在日本就不喜欢和人说话,到了语言不通的异乡,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赤井关心爱子的学习进度,检查她的作业,发现她在小组讨论中得分非常低,便联系语言学校的老师,得知爱子几乎从不发言。 “老师说你被提问时还会回答几句,”赤井问爱子,“怎么在小组讨论中就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爱子说。 考虑到爱子的presentation分数还可以,赤井认为爱子不擅长用英语和人闲聊,与心理医生讨论后,对爱子说:“我们以后说话时用英语。” 爱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要。” 赤井在自己做了决定的事情上很强势,便用英语回答她:“这对你有帮助,你要学会用英语和别人交流。” “no!”爱子说,然后感到非常羞耻。她知道自己英语说得很烂,经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但和那些英语说得一样烂的人交流,和那些知道她是外国人的人交流,和那些不会说日语的人交流,她的心态倒很平和。可是赤井会日语啊。和他说英语,让她有种衣服被扒光,在街上裸奔的感觉。 但赤井很坚持,即使爱子不愿意对他说英语,也要对她说英语,甚至用英语回答她的日语。过了几天,爱子发火了:“你是要一直对我说英语了?” 赤井做了早餐,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