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医生问,“白天怎么样,什么时候感觉难受的?” 周恪森说:“早晨那会儿,他——” “森叔。”楚识琛连忙阻止,否则一会儿还要去骨科看肩膀。 项明章冷冷道:“早晨还干什么了?” 周恪森把话说完,一半气楚识琛,一半气自个,合起来中气十足:“……他跳河里了!” 医生把圆珠笔拍在了桌上,“啪”的一声:“不想活啦?跑我们黑龙江寻死来啦?!年纪轻轻的,珍爱生命懂不懂!” 楚识琛吓了一跳:“懂……” 项明章的脸色冷过河面的浮冰,开口低了八度:“医生,先帮他退烧吧,明天安排他做详细的全身检查。” 楚识琛说:“我——” 项明章直接打断:“你暂时没有话语权了,听话就行。” 晚上要留院观察,开了一间单人病房,很整洁,楚识琛去卫生间换了病号服,浅色布料一衬,他的皮肤透着灼热的高温。 等输上液,楚识琛平躺在病床上,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周恪森道:“坐飞机挺累人的,项先生,你去酒店休息吧,我陪着他。” 项明章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说:“不用,我留在这儿看着他,周先生请自便。” 周恪森本来觉得,他看着楚识琛长大,总比老板和下属的关系亲近,但项明章专程飞来,并且肉眼可见地上心,恐怕和楚识琛之间还有更深的交情。 重点是,项明章一看就做惯了主,哪怕在陌生的地界,也不会跟谁讲究“客随主便”那一套。 大晚上的,拉扯浪费时间,周恪森答应了项明章的安排。 病房里只剩滴答的输液声,项明章脱掉西装,抽了领带,把衬衫袖口挽起两折,去卫生间拧湿了一条毛巾。 他坐在床边给楚识琛擦脸,两颊,双腮,本就是骨相立体的薄脸皮,三天不到又瘦了一圈。 深夜气温降至零度以下,项明章无法想象在外面站一宿会是什么滋味。 盛夏时节,楚识琛依旧一身正装,连胳膊都没露过,永远要喝热咖啡,可是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敢在哈尔滨跳河。 真是勇敢,真是精彩,真是一条好汉。 项明章在内心严厉批驳,擦拭的动作却很轻,擦完脸,他捉起楚识琛的一只手,路上没注意,这才发现细长的手指又红又肿,手背连血管都看不见了。 刚一碰,楚识琛疼得睫毛轻颤,醒了。 项明章俯身问:“要什么?” 楚识琛烧得嗓子疼,缓慢道:“我听见你骂我了。” 项明章挑眉:“我又没出声,你会读心术啊?” 楚识琛说:“我诈你一下,你真的骂我了?” “你不该骂?”项明章道,“让你找周恪森,负荆请罪也只是抽几下,你怎么干的?” 楚识琛说:“我不敢自比廉颇。” 项明章道:“廉颇老矣,尚能一顿三碗饭,等你老了,得风湿病关节炎。” 楚识琛:“……” “我没跟你开玩笑。”项明章说,“万一周恪森的心肠够硬,扔下你不管,你可能就冻死在河里了,会出人命的你懂不懂?” 楚识琛还没退烧,迷糊中透着一丝高深:“我没那么容易死。” 项明章莫名听出一股优越感,好像会什么绝世武功似的。 过了会儿,楚识琛又睡着了,这次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退了烧,立刻安排做了全身检查,至少需要一天出结果,下午又输了两瓶液,整个人被折腾得异常憔悴。 周恪森从家里带了清粥小菜,楚识琛两天没吃东西,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嘴里发苦实在难以下咽。 他想吃口甜的。 病床太硬,他想睡厚床垫,医院飘浮着药味,他想要迦南香助眠。 人果然贪心,独自昏厥在酒店也爬起来了,有人照顾就犯了少爷病。 项明章一直陪着,忙前忙后,楚识琛心里的银行跟着盘账,花销算得清,可情谊太多,像个无底洞。 在病房度过了两个晚上,检查结果显示没有大碍,楚识琛第三天输完液回了酒店,他的房间被项明章退掉了,重新订了一间高级套房。 楚识琛确认:“我们住一间房?” 项明章说:“滑雪季,没什么空房了。” 楚识琛道:“还没下雪呢。” “等下雪就只订得到西北风了。”项明章捏着房卡,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而且这样方便我照顾你,我还没嫌累,你有意见么?” 楚识琛哪还敢有。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