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闯入禁区,从死人家里偷出不少好东西。陆衣锦给李沛买了两个护腕,听到旁边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左手的裂纹被他们看到了。 受天罚而死之人浑身都是这样的纹路,这件事情人尽皆知,身上有纹却还能活着走路的,恐怕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了。陆衣锦不想引起关注,他想了想,又给自己买了个腕甲。说是甲,其实是特殊材料制成,带着能盖住手背,又不影响行动。 端王府离他家走水路很方便——他和李沛现在还住在那个海边的小房子里。他坐上船,看着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心里很感慨。 “千真万确!说现在过去的都有田分,咱哥几个在这也是穷白丁,不如去试试运气——现在去都晚了!” 陆衣锦身边的几人热切讨论着,这样的对话半年来时有发生。 因为人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死,几乎所有亲戚都同时死绝,幸存者并没有太多悲伤,只有少数在当地有旧有亲的狠哭了一阵,也有极个别讲情义的千里收尸,哪还能找到尸首,早被人烧了。 大部分人则像这些人一样,看到的是其中天大的机会。 陆衣锦心中暗笑,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他闭目养神,有人似乎在戳他的手。 他猛的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团团圆圆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小手指一下下戳他的腕甲。见他醒了,小姑娘也不害怕,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乳牙长的歪七扭八。 陆衣锦温和的笑了:“你喜欢?” 小姑娘点点头:“好看,红的” 小姑娘的母亲听到他们说话,连忙过来抱她:“哎呀,你怎么又调皮!”接着向陆衣锦歉笑一下:“不好意思。” 陆衣锦摘下腕甲:“孩子喜欢就拿着玩吧” “别别,不能给她养成这个习惯……”母亲的话戛然而止,陆衣锦的手缩的晚了一点,她看到了他手背的痕迹。那位妈妈大惊失色,抱着孩子赶快走了。 陆衣锦也不在意,又把腕甲戴回左手,脑袋里都是这个白胖的小姑娘。 还是小姑娘好,可以扎小辫子。 不像小知了和苏可可似的,看着就淘气。 陆衣锦再度闭上眼睛,那日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 那日陆衣锦扛着昏迷的李沛和荣飞燕从乾清宫出来,发现了死去多时的朱扁鹊。朱扁鹊的手还紧紧抓着那个小朋友,掰都掰不开。一张娃娃脸上都是那样的纹路,像皮肤被摔裂了一样。 陆衣锦既吃惊又难过,他没料到朱扁鹊会在这里——他死亡的原因倒是看的很清楚。 已经带了两个人,他还是极为困难的加上了朱扁鹊的尸首,整个人几乎被压的走不动。他走出午门,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每家每户都是尸体。 大都有钱的有权的,和街边的小生意人路边的流浪汉,死的都是同一般。 他将李沛他们放在路边,从一个看起来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拉来一辆马车。车夫死的时候似乎正在给马喂夜草,一头栽倒在马槽里。马认旧主,直到陆衣锦放开它的绳索,它还在用头不断拱车夫的尸首,迟迟不愿离开。 陆衣锦心中生出几分不忍,也不再强迫,自己拉着马车走了出去。他把李沛几人放到马车上,缓慢的前行。 热闹的大都,繁华的大都,人都死光了。方圆千里的街上恐怕只有他一个活人。他伤口还在发痛,强撑着前行,路过一间间死寂的商铺民宅。此刻已经是中午,本来是家家户户吃午饭的时候,可没有一栋房子冒出炊烟。 陆衣锦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他想到身后的李沛,生生把情绪压了下去。 后来,李沛和荣飞燕醒了。她们的状态很糟,陆衣锦费尽心思也开解不了。他自己心里也很乱很难受,却必须时刻关照她们,防着她们自杀。可是有一天,两人像约好了似的,好像又恢复了平常,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陆衣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