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川从李元甫处回房,一路心情七上八下。翠微楼的黑心鸨母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才肯给花娘赎身——周川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他无父无母,又不想问师傅师娘开口要钱,本想自己再想想办法筹款,等一切落定再请师傅主婚,没想到二堂大弟子刘麻子会出来横插一脚。可真当事情闹开,他又隐隐觉得是师傅对这件事虽然没表现出同意,却也不像是要反对…… 周川难以入睡,翻身如烙饼一般。他翻来覆去,决定明早跟师娘坦白,师娘通情达理,肯定能看出来花娘多好,至于那个刘麻子,大不了再打他一架,打服为止! 他心思朴拙,下定决心就不再困扰。想起花娘的一颦一笑,温柔姿态,嘴角不自觉咧出一个傻笑,一时又抱着被子在床上踢腿,虽然踢到墙壁仍是大笑不止。 突然,窗边有道气息一闪而过,好快的轻功! 周川猛的坐起身,大堂总共不过七人,没有人会在半夜鬼鬼祟祟的行动,说不定是二堂又来人了。他收敛笑容,当即下床轻轻追了上去。 今夜多云,云彩低低压在头顶,没有什么光源,周川看不清奔跑者何人,只能提起轻功,尽力追踪那人的气息。幸而他熟悉地形,与那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心中发急,脚上加力,眼看就要追到,不想那人竟如鬼魅一般凭空消失了。周川聚精会神,却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气息。 周川十分惊讶,据他所知,二堂并没有如此擅长轻功的弟子。即使是功夫最好的刘兰芝,也绝不会在眨眼间消失的一丝气息都不留。 周川的内心惊疑交加,甚至没注意到已经追到师傅师娘的房门口。他还在回忆方才那人的身法,忽然听到师傅房中隐隐传来对话声,仿佛有花娘的名字。 他立时竖起耳朵,只听李元甫说:“是,就是为那个姑娘打起来的。” 杨宝儿叹了口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年…” 李文甫截住话头:“过去这么久,不要再提了……明日我去二堂探探虚实。” 杨宝儿道:“我怕老二是动了真情,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一厢情愿,这道理你我太明白了……”杨宝儿仿佛有些哽咽,“他们师兄弟几个,哪个都如我亲生的一般,纵然为了他好,我也不想令他伤心难过。” 李元甫先是沉默,又柔声到:“宝儿,你没有做错任何。就算他恼我,恨我,有些事我也必须做。他们绝不可在一起!” 高悬许久的乌云终于发作起来,一个炸雷当空劈下,把周川惨白的脸映成了蓝紫色。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把他浇个湿透,他却仿佛无知无觉的呆立在原地。直到屋内有人起身关窗,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开,甚至在无比熟悉的归路上摔了好几跤。 同师傅摊牌之前,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过忐忑。其中最为担忧的便是花娘的身份。可是今夜交谈时,师傅并没有提出反对,甚至表现出一贯的理解和宽容。周川本以为和花娘前路艰难,是李元甫的反应和态度令他生出希望。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应付他的缓兵之计,他被师傅的伪装狠狠骗了! 周川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师傅师娘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门户之见,甚至不惜用刀往他心上戳。为什么老天爷偏要棒打鸳鸯? 方才李元甫斩钉截铁的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