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愈浓,风紧叶瑟,永宁宫华灯初上,宫墙殿宇壁连,煌煌载耀。 十九焦急地等待着,终于张望到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这片葳蕤寂厦前。 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他几步上前给她系上狐裘斗篷,宽大的压毛帽檐将小脸遮地只能瞧见尖尖的下巴和苍白的嘴唇。 一一谢过小黄门和城门守卫,十九搀着她上了车驾,出走半里之后才一连串地发问:“殿下可有为难你?陆大人刚刚进宫你可见到她了?这匣子是……” 阿厘闻言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抱着这檀木匣子,视线被雪白的狐绒遮挡些许,落在这精美的赏赐上。 她没急着回答,反而缓缓打开铜锁,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绸布上躺着的一对宝嵌镂金耳铛。 近来被养好些的葱白素手将其拿起,扎进许久未用,略微闭合的耳洞中。 他的焦虑仿若实质,阿厘侧着头动作,终于轻轻开口解释:“ 这是殿下赐予我的。”在两只全部戴好之后,拽下帽子,掩过鬓角的碎发问他:“好看吗?” 十九并非蠢人,察觉出她极力伪装下的失魂落魄,根本就无心去在意这华美宝饰的样子,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只见她垂着眼帘,长睫颤抬,一双墨玉似的眸子看向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吐似的,又在转瞬间避开,不言语。 “有什么事你说呀!主子临走之前将你嘱托给陆大人,她会照拂你,况且方才也已飞鸽传书告知主子,到底怎么了,大胆说出来!什么都不必怕!”十九语速快的不得了,连声量都愈来愈大。 阿厘看着他急切的神情,忍不住地瘪了瘪嘴,低下头忍住泪意,忽然笑出声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嘛兴师动众的……就是、就是殿下嫌我粗鄙,说了些难听的话,可她看重大人,晓得大人待我好,就赠了我首饰……让我好好打扮打扮。” 十九半信半疑:“当真?” 阿厘使劲睁大眼睛想憋回萦绕在眼眶里的水光,双手紧紧交握:“就是很委屈,殿下还嫌我颜色不够,你不晓得,我们女子最在意容貌了……” 十九没什么同女子相处的经验,听她这么说信了大半,忙道:“殿下久居高位,自然见识过无数倾城之姿,她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我……我便觉得你十分好看!” 话音未落,猛地提高声量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得大人喜爱,容貌自然不差!”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妥,将周琮说成了贪恋美色之徒,又解释道:“就是能入贵人眼……怎么都不会差!” 阿厘忍着鼻酸,未免十九生疑,连吸鼻子都不敢,只笑着看他。 次日,十九拜见陆孝植回来之后,阿厘忽然提出想去净居寺进香。 十九自然为她安排,在第二日一早,阿厘在他的陪伴下,再次坐上前往吴山的马车。 桃、橙、豆、梅四个小丫鬟她一个没带,只道是想轻装简从,诚心为周琮祈福。 十九自信自身功夫上佳,没做多想,不疑有它。 冬日天色暗沉,残风裹挟着细雪洒落在枯枝与荒土上。 卷起车轿的帘角,亦吹动府中被黄玉钩带镇着的信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