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这日是个晴朗好天气,大片的团云舒展在穹顶之上,树叶鲜翠欲滴,夏花绚烂,南风带着凉意拂过众人的面颊。 阿厘立在稍远处,看他同侯爷夫人说话。 军中不比府里精细,他变了许多。 肤色比先前深了一度,显得五官轮廓更深刻,身量高了,头发也长了些,发尾有些毛躁,应是许久未修剪了。 唯一没什么变化的便是那双凌厉翻飞的凤眼,在寻到她的时候,弯起弧度。 周克馑自从看见母亲身后的云笙,便再也不能一心一意同父母讲话了,视线总是似有若无的飘到那里。 秦玉环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嗔他一眼:“这么久不回来也不知道惦记我们,净想些无关紧要的。” 侯爷倒是未曾注意细节,双手锁住他的肩膀笑了起来:“军中就是不一样,筋骨刚硬了许多!” 周克馑先对母亲报以一笑,转向父亲道:“父亲说的是,孩儿收获颇多。” “晓得晓得,罗夫人都告诉我们了,我们馑儿还是新兵娃娃呢,就立了剿贼大功!”夫人爱怜的撩起他遗漏进领子几根发丝。 “母亲!哪能称得上大功,就一伙不成气候的山匪,均是北边逃窜过来的流民,没有几个会功夫的。”周克馑了解她的性子,总把自己当孩子,又实在怕她在手帕圈里宣扬这个,忍不住澄清。 “好好好。”夫人满口应着,脸上神情都是骄傲的。 “别在这杵着了,进屋去!”侯爷早就习惯了妻子对孩子的溺爱,什么都随她去了。 周克馑却一动不动,只道:“孩儿风尘仆仆,想现行洗漱更衣,晚间再来拜见父亲母亲。” 他说的恭谨,可就算迟钝如侯爷,现下也能觉察出他的想法了。 周瑾安扫过远处树荫下的那个纤瘦丫鬟,身段模样是个标志的。 他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此事既有了妥当的安排,便也不愿拘着他,只道:“你且安心歇着罢,明日再见也是一样。” “侯爷!”秦玉环蹙起眉头,气他的助纣为虐。 周克馑倒是眉开眼笑:“谢过父亲母亲!孩儿先行告退。” 他像是一阵风一样转身,几步跑向阿厘,俊秀的脸庞上带着开怀的笑,向她伸出手,没再避着任何人。 此刻,阿厘的五感里,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明。 蝉鸣喧天,南风扑面,斑驳的树影映在他身上,马尾荡在脑后,她梦见过数次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空气中每个粒子都凝聚在他周身向她而来。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笑眼梨涡,轻巧跟他一同大步往外走,裙角挨着他的袍子,十指相扣。 他们肩并着肩,钻过垂花门,两边院墙花木清风略过,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眼里只有彼此。 “我回来了。” “我很想你。” “我也是。” ----------------------------- 别嫌少,还有二更qaq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