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帝王率军犯险之举「其心可议」,非人子所当为。 萧宸原就为此心烦至极,心里又仍掛着那给父皇当作出兵由头的屠村惨剧,哪还有同这些人继续胡搅蛮缠的间情逸致?尤其他虽不喜父皇亲身犯险,却是打从心底认定此战必胜的,索性以一句「眾卿此举,是认为大昭不如雁贼、抑或存心离间孤与圣人之间的感情」将来人劝说的话语全数堵了回,更加强了身边的守卫,再不让这些人有半途「进言」的机会。 而这诸般动静,自也是瞒不过萧琰的。 此事归根结柢是他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宸儿顾全他的顏面隐忍不发,却因此给那些人扣上了「不孝」甚至「不臣」的罪名,却教帝王如何能忍?翌日便以「妄议太子」、「动摇军心」等罪名勒令几人闭门思过,让反对派就此偃旗息鼓,再掀不起半点水花。 ──事情至此终成定局;朝堂上虽依旧「热闹」不断,争吵的内容却已从「该不该御驾亲征」转移到了更为实际的利益分配上头。 萧宸身边如今虽也有了一帮或可称为「太子党」的亲近之人,但他无意争权、又是要留守监国的,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使什么劲。倒是萧琰心切爱儿,直接将寧睿阳等同萧宸亲近的年轻士子分头安插到了军中,让眾人再次感叹了一番太子受宠的程度。 整个正月,便在这么番看似永无止尽的闹腾中过去了;心中始终掛着什么的萧宸,也终究还是在一天夜里同父皇提出了心头悬宕多时的疑问。 『父皇……』 他喃喃唤,『有一事,儿臣苦思多时,心中却始终不能释怀。』 『怎么了?』 『……开春发兵北雁,是父皇早就定下的;可得以名正言顺地将此事搬到檯面上的契机,却还是初五当天那封自边关送来的急报……』 萧宸说得有些吞吐,盖因他一方面不愿疑心父皇、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兴兵的结果来得太巧──若镇北军真为了能有藉口发兵北雁而放任屠村惨案发生,即使由头再怎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他也很难说服自己不去质疑、不去抗拒。 听他这么问,帝王微微沉默了下,足过了好半晌才一声叹息、将少年轻轻拥入了怀。 ================简体================ 萧宸是沉燮教出来的,这些年又得帝王诸般言传身教,对钱粮财政之事颇有一番见解;所欠缺的,无非是对户部诸般章程和运作方式的了解而已。姚景迁原就是户部出身,对衙门里种种玄虚关窍再了解不过,便在接手户部事宜的同时手把手地带着萧宸将一应事务讲解了一遍,让年轻的太子先大致了解过户部的运作结构、接着才进一步介绍起了大昭目前的财政状况。 理解户部的运作方式不难,难的是既能从庞杂的财税资料中理出头绪掌握全局、又能对各地的详细状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在需要时拟出合适的对应方案。 当然,有了方案之后,如何迅速确实的付诸实行,便是官场上的重要学问了。 姚景迁对户部众官员来说本就是「自己人」,如今又有太子天天在身边跟着,便有同僚对他接任尚书之事心怀不满,也是断不敢在萧宸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的。萧宸先前光顾着学习,本也未曾留意这些;还是直到姚景迁不声不响地将户部把控了住,并以答谢为由在盛京知名的百福楼摆宴相请,他才恍然意识到自个儿竟也被人借势狐假虎威了一回。 萧宸的心情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他对自己不知不觉让人利用了的事有所不满──姚景迁的作为并不出格,对他的指点也相当尽心,要说其中没有半点投桃报李的成分,萧宸自然是不信的。事实上,他毫不怀疑姚景迁这么做原就是经过父皇默许的;只是他一心惦记着父皇即将御驾亲征的事,这才忽略了如此安排的一石二鸟之处。 为此,他既觉佩服、又不可免地有些失落。 好在萧宸心性坚定,只在同帝王求证后郁闷了一晚便很快振作起来、将全副心力投注到了政务和即将到来的战事上头。萧琰对他从无隐瞒,召人入宫密议也从不避着爱子;如此一来二往,不光原先就与萧宸来往密切的楼辉、沉燮,帝王身边所有堪称心腹的臣子都好生见识了一把两人之间的父子情深,也深刻体会到那些宣称圣人对太子多有疑忌的传言是如何的诛心和可笑。 如此一晃眼,便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时序由夏入秋、由秋入冬,接着周而复始,由隆兴十九年迈入了隆兴二十年、康平之乱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