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蔓蔓——蔓蔓——」林秋泽在女儿的房门口不停唤道,「你到底怎么了,嗯?跟爸爸说下话吧——」他的语气慌张无措。 平时他并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爸爸。只是林蔓这趟游玩回来,真的有些反常。往常一进门,女儿总会热情地向自己打招呼,给自己一个大拥抱,偶尔还会亲个几口。 但是,今天女儿肿着眼进家门,还带着两圈黑。本来总是笑容满面的女儿,此时却像是被人抽乾灵魂似地,眸里一点波动也没有。这让林秋泽很难不担心。 和林蔓说话,林蔓也只是若有似无地頷个首、摇个头,顶多应声「喔」、「嗯」。 跟在她后头的妻子看起来倒没什么异状,还带着笑意。向妻子探问女儿的状况,妻子却总淡然地答道:「有吗?我觉得她挺正常的啊。」,还带着一抹笑,似乎在嘲笑丈夫的大惊小怪。 那样真的正常吗?即使吴宥琳这么说,林秋泽仍是放不下心来。 林蔓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她用棉被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即便额上不停地沁着汗,她好像还是很冷一样,死死拉紧薄被。 最后,她耐不住寒冷,索性起身走向柜子,翻出了寒冬才用得上的厚被子。 被子因为放在柜子里有一段时间,因此沾染上了属于木製柜子才有的特别味道。不难闻,却说不上是香味。 回想起踏入家门时,看见父亲那一如往常的笑容,林蔓实在无法谅解自己。 当父亲走向刚进门的吴宥琳,亲暱搭上她肩的剎那,林蔓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场不停地颤抖着。 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林蔓问着自己。可是,说了就真的比较好吗?她浑身颤抖着。最后,她再度崩溃哭泣,把自己的脸埋在棉被里。她将啜泣声闷在布料上,不希望外头的父亲听见。 耳边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乾脆连耳朵都一齐摀住。 假装自己听不见、也看不见。 然而,母亲那句鏗鏘有力的碎语、和那震撼的画面……却无法从脑海里驱逐而去。 手机传出清脆而短促的音节。有line的新讯息。 林蔓眸里含着泪水,她死命地抓着手机,像是抓到同李澄凯一般的浮木,死死地不肯放手,想要藉此逃离这混浊的汪洋大海。 此刻她只希望有个人随意地向自己传送讯息,即便是广告讯息也罢,只要能够让她分散一点点的注意力。 她急匆匆地点开。却发现,大海又被人倒了几桶垃圾。 「没说出去,很乖呢。果真是妈妈最亲爱的蔓蔓。」吴宥琳传送了这一行文字。 曾几何时,她的母亲如此恐怖?为什么以前自己总是没有发现? 林蔓这几日已经在心里想过成千上百万次了。仍然没有得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又或者是,现在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说法能够成为正确解答了。 不对的,不对的。林蔓摇了摇头。 「妈妈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一定是有苦衷的……哈、哈……」说到最后,升起了万般无力感。只好乾笑着。 她继续兀自傻笑着。连她自己都快要怀疑起自己有没有精神错乱。 她躡手躡脚地下了床,打开门。却见父亲想要敲门的手搁浅在半空中,林蔓这才惊觉,林秋泽方才足足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门,而自己却都不自觉地忽略——只因为,害怕。 看着父亲露出的灿烂笑容,林蔓的心像是被鞭子一抽,火辣辣地疼着。更别提什么伤痕了。 ——早已经伤得看不见整颗心的原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