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倒了阎师。 阎师将那朵枯萎的花凑近了那张不解的童顏,手一运劲加速了它的腐化,令它变作飞灰消散在鬼子眼前。 「死亡来临之前,它会使你痛苦,使你疯狂,但只要完全死去,你就再也不能动……像这朵花一样,会完全消失……」 「消失……不见?」 「对……彻底地……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 短暂的沉默横亙在两人之间,鬼子感受着出生以来第一次的震撼,那在掌中起伏的心跳,原来就是生命。 不知为何,他想起暗室里的那些森森白骨,那骷髏上两窟他深深感到恐惧的黑洞,是否就是在责备着他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他……将死亡与痛苦……带给了那些人吗? 不,不是的,他只是听娘亲的话,带回了那些人的头……只是听娘亲的吩咐,用剑扫去了阻挡在他前方的人…… 只要是人,就得用剑扫去,这是娘教会他的第一件事;不能有人见到他,这是娘教给他的第二件事。 默默地,鬼子移开了掌心,他看着眼前沉默的月光,他喜欢这片自称阎师的月光……阎师是否也有生命呢? 思及此,他将手掌移至阎师的心口,想探查阎师口中所说的那股生命的跃动,但他只感觉到寂然的指尖以及一股恶寒。 「……没有心跳……」所以眼前的并不是娘亲叮嘱的必须扫除的人,如同他所想的,阎师是月亮──高掛在天空,总是以温柔光芒照耀他的月亮,如今降到了他的身边。 对着阎师,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而这也是阎师第一次看到有人对着已经失去心跳的自己,展开了真心的微笑。 「你不怕?」 阎师还清楚记得,当初伏离卦不信他已是死人的实话,逼着他非给证据不可时,他不耐烦地抓住离卦的手,让他亲自查探自己那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 当时他亲眼看见离卦跳了三尺远,露出惊骇的表情望着他,好像他是妖魔鬼怪一样。 但他不是,他只是个失去心跳的人……他能走动,纯粹只是十殿林残忍的慈悲罢了。 「为什么要怕?」 「我没有心跳。」 鬼子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绽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 「因为你是月啊!你到我身边来了。」 或许阎师的心无法跳动,或许他真是个半生不死的妖怪,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他,也能感觉到暖意随着笑容注入了已经乾枯的灵魂。 再次抬头看着星辰,时间催促着他必须快点回到十殿林,但他不急……他牵起身边小孩的手,感受到那股属于人体的温暖,这是他第一次愿意放开心防去接触他人。 「这样……叫牵手。」看着孩子疑惑的眼神,他瞬间就知道他连牵手是什么都不知道。 「牵手?」他喜欢!虽然阎师的手冰冰的,像沁凉的湖水,但是掌心却暖暖的,跟心底一样。 「牵着手,就不会跟丢了……」没有察觉眼底逐渐衍生的温柔,阎师紧握着这温暖的小手,浅浅勾起嘴角。 如丝绸般深沉黑暗的夜晚,不见明月只有星星闪烁,一大一小的身影牵起手,在黑夜下继续行进──朝向生命所畏惧的十殿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