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十几日的马车行不断消减人的精力,萧瑾蘅起先还能与沉照溪笑闹,到了后半程却只恹恹地靠在她的肩头。 风雨前的相守万般难得,相扣的十指亦不曾分开片刻。 “沉姐姐……我可是老了?” 空暇的那只手缓缓附上萧瑾蘅的脸颊,流转着温热,源源不断;“若说模样,小陛下还是六年前那般;若说心境,自然成长许多。” 萧瑾蘅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取下玉冠,让头发得以披散。 “我这满头的发,看着是与同龄之人无差,可整日整日的汤药,还要在头上敷各种药草。”觉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萧瑾蘅咬着唇,背过脸去;“人心我永远猜不透,只得尽量做得更妥帖些。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便好……” 沉照溪伸手探去,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指尖深埋进发根,轻轻揉着。 她张了张嘴,见萧瑾蘅的呼吸已经逐渐沉下,终归还是没说什么。 萧瑾蘅既想自己消解,多问反而徒增烦恼。 沉照溪万般明了,自己做好分内之事,让鸾台,让女学走上正轨,便能让萧瑾蘅稍稍宽心。 日影西斜,耳畔是马群嘶鸣,鼻息间混杂着草香,车队亦渐行渐缓。 撩开侧帘稍稍探身望去,不难瞧见百丈之外骑在马上的萧瑎。 许是能感觉到快要到猎苑了,萧瑾蘅的眉头微微动了几下,便似受惊般弹坐起身。 “可是要到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慌张地寻找用来束发的玉冠;“快些……若是别人瞧见这副模样便不好了……” “萧瑾蘅!” 见她这般,沉照溪的心口还是不听使唤地抽痛起来,忙地摁住她手,又顺势将发冠从她的手上接下。 “我来吧……”沉照溪甚是娴熟地替萧瑾蘅挽好头发;“今日可需要戴甲?” 萧瑾蘅愣了两三个弹指,不知怎的耳尖也染上绯红,声音小得更是险些让人听不见;“不用……这样便好,明日才是重要的,现今着常服便好。还有……沉姐姐…方才我有些失态,你莫要有什么负担……” 悬在萧瑾蘅头顶的指节猛然收紧,沉照溪撇了撇嘴,状似不在意道:“世人皆有愁思,我倒想谢谢小陛下,愿与我分享一二。” 意料之外的话,说得萧瑾蘅一时哑然;泪又渐渐在眼眶蓄积,若非裴修前来唤,想是又要失了态。 “沉姐姐,我……” “去吧。” 沉照溪轻笑着微微欠身,勾着萧瑾蘅的脖子,在她的唇上落下浅尝辄止的吻。 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这副模样。 她想这般说缓和下气氛,可喉咙却是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车外裴修又唤了一声,沉照溪只得点了点萧瑾蘅的肩膀,将她推远些。 “来了!”终了,萧瑾蘅咬了咬唇,还是抬手将车帘撩开;“营帐可布置妥当?巡防的禁军都安排好了?雍王何在?!” 随着萧瑾蘅的声音渐行渐远,撑着车架的手终是缓缓滑下。沉照溪似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捂着心口无声地啜泣。 沉照溪似是遗忘,无人来催,任由她哭得稍显放肆。 直至天都黑了个透顶,泪也流干了,这才稍作整理,拖着两条麻木的推缓缓下车。 “你们?!” 车轮边,一眼便能瞧见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