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草绕着王府,慢悠悠地走。 怀里揣着一本册子,几只半秃的笔,使他胸前显得鼓鼓囊囊的。 只是,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有点瘸,又有点拐,脚步也沉重滞涩。 一切皆缘于他背上、腿上的伤。 缬草衣裳穿得齐整,遮住了里面的骇人惨状——都是棍棒责打出来的,行责之人,并未留手。 令出怀王本人。 缬草是府卫首领,内奸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混进了王府,还走漏了八角悬铃草的风声,所以怀王罚他。 但他只责错处,对府卫却十分大方。拨下去的金创药不计其数。 就说单赏给缬草用的,祛疤生肌,止疼镇静的药物,足够他在身上厚厚地敷上好几层。 因此,缬草只在床上趴着歇了一夜,便能下地了,甚至还能跑。 缬草走路的姿态虽然滑稽,但府上众人,却无一敢嘲笑。 他们全收紧了皮,就连素来活泼爱闹的促狭鬼,也谨慎地闭了嘴,以免生事。就怕缬草找上头来。 颇有一种风声鹤唳之感。 全因为缬草从昨夜里开始,突然带着府卫,在府中抄检起来。 便是最偏僻的角落也不放过。 说是最近发现了不正之物,定要肃清这股歪风邪气。 此事本该由内监总管成素负责,但成素身上抱恙,就将其托付给了缬草。 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说根本不是什么不正之物! 事情要从前日说起: 降香娘子休假,不在府中,殿下的素舆便由缬草推。缬草少做此事,不慎将殿下推到了西角门边上的花园里,正巧撞见了一对男女幽会。 于是,殿下震怒,狠狠罚了缬草一顿。 缬草怀恨在心,便联合成总管一道,要狠狠地整顿府中。 消息越传越细,尤其是那对关于幽会的男女。 到后来,甚至有了十分具体的情节: 那对男女当时脱了衣裳,正准备入港,就被殿下发现了。 殿下亲眼看着,他们赤条条地滚作一团,嘴上像是互诉衷情,却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荤话。 不仅污了殿下的眼睛,还脏了殿下的耳朵! 这还得了?这对奸夫淫妇,当场就被缬草正法于地了。 大家都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还倒霉撞到殿下。 至于哪里突然少了人,除了缬草,也唯有和他们同住的人才能知晓。 但慑于缬草的严苛手段,府中无人胆敢相互串通,只能自己偷偷猜测。 虽然大部分人都于此事毫不相关,但缬草抄检王府,却不只是针对此节。 肃清肃清,要肃要清的东西,那可就多了! 什么小偷小摸,私会外人,还有过手的油水,孝敬的礼钱,种种腌臜事,都要抖落出来,放到白日下晒一晒。 故而,人人自危。 唉,说来说去,降香娘子怎么偏偏选那日休假去了呢?还不在府中。 若还是她近身服侍,殿下绝无可能被下人冒犯。 他们也不至于突然提心吊胆起来。 难免有人这样想。 话说回绕着王府巡查的缬草。 他走过一圈,经过怀王起居的院子里。 打眼往里一望,寝房门窗紧闭。 这极为不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