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仄恺确实在打滚,但不是疼的,而是笑的。 手指上的烟随着笑声一颤颤,对他身旁的狐朋狗友得意道:“你输了。” 苏余什么都明白了。 笑声,起哄声,投掷而来的玩味眼神像各种刀具,横叉在她身上,她流血越多,越让人称心如意。 苏余径直走向一人,神色平静。 她说:“电话是你打的?” 对方脸上还有意犹未尽的热闹,“苏苏姐,开玩笑的。” 苏余环顾半圈,随意勾了只啤酒瓶。瓶身太大了,一手拿不下,她双手捧着,然后举高劈下,酒瓶在对方头上开了花。 这声噼里啪啦,把热闹砸得稀碎。 睚眦必报,以牙还牙,这很苏余。 徐仄恺气爆了,抡着胳膊往前冲,几个人拽住。 “你是不是有病啊!” 苏余仍然平静,“对,我有病。我开车绕半座城来这里看你疼死了没。我有病,我想来给你收尸的。” 徐仄恺这张矜贵公子脸被怼得四分五裂。 他指着苏余:“你以为你是谁?搁这跟我摆谱!” 苏余盯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反正不是你未婚妻了,不惯着你。” 她来得风风火火,走得从容自得。 没两秒,门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碎得稀里哗啦。 角落的小女伴小声问:“她和恺哥什么关系啊?” “童养媳。” 别看徐仄恺现在人模人样,其实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 徐家那时带他回香港祖宅算卦,得找一个生辰八字相匹配的人化劫。 苏余有幸当了这个冤大头。 她被徐家从福利院收养,徐家连借口都懒得修饰,从来只对外称她是给徐仄恺挡煞的。小跟班,女保镖,冲喜的,童养媳,腿部物件,从小到大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其实,苏余和徐仄恺真的有过一段很美好的糖期。 可惜保质期太短,如今孽力回馈,跟碎掉的玻璃一样,回不到过去,碎片还尖锐伤人。 在车里静坐,颜宓打来电话关心,“他送医院了没?医生怎么说?” 苏余长话短说。 颜宓无言以对,“这个疯批,那,那他不会对你……” “不会。”苏余说,“他家算过命,我俩同舟共济,我好,他才好。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那也不能总是这么恶心你吧。” 苏余看到一个女孩走过她车边。米杏色的高领毛衣,绿褐格子大衣,小小一只。 颜宓仍在打抱不平地数落。 女孩坐上118路公交。 苏余将车启动,跟在后头。 经开东,云加陇,阜鼓楼,往西城郊方向,周沁枝是在终点站下的车。 周非池拎着工具箱,等在马路对面的巷口。 周沁枝走向哥哥,仰着头,轻声说:“那辆车一直跟着我。” 她抬手往后指,周非池的目光跟着一起。 对视一刹,隔着车窗,苏余心想,还真是。 周非池皱了皱眉,先是走,然后快步,最后小跑。 他飞奔的样子很帅,窄腰长腿,跨步生风。 苏余滑下车窗,说:“那是你妹妹吧,我在街上看到她,衣服眼熟。” 是她那天送的衣服。 颜宓工作室的打板,独一份。 没事了,苏余要走。 周非池忽地伸手按住车窗沿,说:“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苏余的杏眼很漂亮,这个角度看人是微微上挑的,“你妹妹在,怎么做做啊?” 周非池默了两秒,说:“你别叫,就行。” 苏余语气无辜,周非池语气正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