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床上时,她闭着眼,声音很小,“你再过来一点。” 沐浴香的味调浓了才满意。 苏余睡得快,睡得沉,后来是被一个梦拽醒的。 她猛地睁眼,黑暗一片,心跳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苏余的手下意识地抓了把,像在找救命稻草。草没抓到,抓着了一根木棍。 周非池被她捏得疼,侧过头,眼眸黑漆漆地盯着她。 苏余额头渗出冷汗,在这片夜海里渐渐神魂归位。 周非池的眼睛很好看。眼皮薄,眼廓细长,像写字收笔往上扬的那一道笔锋,干净也干脆。 木棍变木棒。 算了,别浪费。 不过苏余有点进不了状态,从骨头到关节都硬生生,干巴巴的,像个休眠状态的机器猫。 周非池撑着双臂在她两侧,审看她两秒,然后越过半边上身,勾手去按开关。 窗帘徐徐敞开,城市夜影洒了半张床。 光感的活跃变化,让苏余微微发颤,周非池觅得这一丝松弛,灌入半池春水。 苏余觉得这男人哪里都好,就是过于劲劲的。五官硬朗,身体与肌肉的线条也带着些许视觉攻击。 这并不符合她一贯的异性审美,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非池差点被“退单”。 苏余快要掉落下床的时候,又被一只铁臂轻松捞起。贴着微汗的胸口,听着躁动的心跳,是她最后的安魂曲。 周非池发现,无论头天晚上多要死要活,次日苏余都能起得早。 他睁眼时,枕边空了,苏余站在镜子前选口红色号。外套搁在一旁,轻薄打底衫和阔腿牛仔裤勾得腰更细。周非池视线上匀,她的发色和上次见不一样了,是很浅的奶杏,站在那,像一杯热热的冬日拿铁。 “钱在柜子上,待会你自己打车。”苏余的语气却一点都不热。 周非池“嗯”了声。 苏余刚要走,手机响,她边接电话边穿外套,一只手套进去了,另只手不利索,和那头的对话不愉快,“昨晚我睡酒店了。” 她眉间怒躁,外套更穿不上。 “我爱睡哪睡哪,你管我。” 大衣垂落的重量忽地减轻,苏余侧过头。周非池在身后,拎着衣袖,铺展平整,往她手上套。 苏余愣了下,他已沉默转身去向洗手间。 不多久,周非池收到她发来的微信。 [客户送的几件样衣,给你妹妹,放前台。] — 周沁枝很喜欢这些衣服,都是奶呼呼的颜色。她摸了摸,又悄然放下,小声问:“哥,好贵的吧。” 她给的东西肯定贵,周非池没否认。 周沁枝想了想,问得更直接了,“你是不是交女朋友啦?” 周非池笑,“瞎猜。” “肯定交了。”周沁枝嘀咕道:“我只是身体不好,不是眼睛不好。” “你眼睛看到了?”周非池半蹲着,正给她分药丸,红色黄色蓝色,三颗胶囊两支口服液五颗颗粒,还有两包冲剂。 他做这些得心应手,周沁枝摊开薄薄的掌心接过,仰头,吞咽,喝水咕噜咕噜,再重复。 她更熟稔。 “我眼睛没瞧见,心眼瞧见了。”周沁枝凑过脑袋,认认真真地分析:“不是喜欢你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呢?” 周非池笑着揉了揉她脑顶心。 发丝乱了,拱出一面小扇子的形状,本就偏黄的头发,更像秋天枯竭的小草了。 “想什么?”半天不吱声,周非池低头问。 “中午我不吃火腿肘子了。”周沁枝说:“吃白米饭,省钱。谈恋爱,约会,看电影,要花钱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