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之诏狱,乃先祖武帝创立,不忠古制。 人主大柄,天子公器,狱中水火不入,疫疬之气充斥囹圄,数刑罚就有夹棍、剥皮等十八种,杀人至惨。 阴暗潮湿的长廊狱中,刑架上的人已气血尽衰,喉中尚且有一气,实与死一间耳。 男子向前一步,手指探入鼻息,发觉已是将死之身。 接着便手指向地,似是断了气了。 他走去屏风前,单膝跪地。 “回禀殿下,沉修...已亡。” “臣闻到了些许鸩酒的气息,怕是在此之前被人灌了毒。” 屏风后的人影缓缓走出,折纤腰以微步,明眸远眺,若有所思,仪态不可方物。 “去拿今日锦衣卫入访记册,本宫要看。” 朱鸢走至刑架,传言这审讯残酷,当真是叫人目既无见,手不能运,生不如死。 细碎的声音不知从何地流出,她俯身侧耳倾听,那满是血沫的嘴中嗫嚅着:“东厂...” 朱鸢心下一颤,又离近了几分,却再也无声发出了。 东厂... 她在青云台打开那手中人人疯抢的名册,里面显而易见是一片空白。 早就该明白东厂拿人不拿册,该有蹊跷。 所谓的叛臣名册本就是莫须有的物件,为的便是掩人耳目,欲盖弥彰。 而沉修恐是当年靖难之变唯一的幸存者,此人才是所谓的“名册”。 他当年所见,所闻,所知之事才是被灭口的原因。 今日青云台遇刺,必定不是东厂之人,他们既留有后手,就不会冒险抢走名册。 朱鸢的脑海里只有浮现了一个人,明眉皓齿,意气风发,曾驱十万师。 眼前的燕停已拿来入访册,她翻开来看,里面皆是些刑部之人按例审讯查狱,唯有一人看起来有些违和。 “翰林院之人,来这诏狱作何?” “回殿下,似是大学士陆大人的书童来此集画,说是要回去编纂书册。” 编纂书册? 她与陆仕云竹马青梅,相识十余载,从未听说过他有这般爱好? 朱鸢陷入沉思,秋波湛湛的眸里漏出些狐疑,耳边的花钿摇摇曳曳,宛若这大明宫廷,竟无一人可信。 折戟沉沙一场空,有前世先见之困,背叛之苦,她便知,乱世杀伐,如何能有牵挂,不过是血污狼藉,生杀予夺的权必落己手。 她袅袅抬眸,望着暗中所站的人儿,颊边碎发了掠过英气的眉眼,正灼灼的望向她,被察觉后连忙仓促的低下了头。 清透干净,一尘不染。 却又汹涌,热烈,克制隐忍。 纤细的手腕掠过微风,抓着他的衣领,两人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娇小的身姿全然笼罩在燕停的宽肩之下,这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