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谷几乎一天到晚都是黑夜。 因为天日被重重山脉屏蔽,以至于谷中长期亮着烛灯,每隔几步便见得四方型的灯罩镶在地上,泛着橙红的光晕,一路沿着弯弯的石路漫延开去,在夜里灿若晨星,点缀着黑幕,清明了烟雾,越远看起来越是紧密,就似一条沉睡的龙。 这是传说中陵山山脉环覆的一个夜花源,夜之花在这里生长,终年发放一袭妖异的香气,可月夫人说,夜合谷已经再也不生香了。 「夜合谷,陵山中,夜来催情香……不离,你可知,香从何来?」 不离摇了摇头,他不识字,从其他乞儿学得这歌谣,自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他唱得活泼无情,不懂月夫人如何在短短的曲词里找出如此深邃的伤。 「山上有一种花,在午夜时分散出极浓郁的香;夜合谷因为长无昼日,此花香终年绽放,越来越浓,浓得是……让人睡不着觉,迷人的魂,催人的情……」月夫人淡淡地道着,她的身上的香彷彿也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变得更浓,如她话里的花香。 「此花,叫做月下香。」她继续说,「夜里的香,月下之香。」 四周暗红的烛光下将她的白发染成红霞,将她的白衣染成血裳,彷彿化作一抹妖艷的香,在夜合谷里蔓延,在人的血液中蚀骨。 她彷彿就是那一株绝跡的月下之香。 曾经有一个男人,要她成为夜合谷的花,散着夜合谷的香。 月下,你便是月下之香…… 沉黑的穹苍隐约传来一道淫邪而沉漠的男嗓,带着他一贯的命令语气,专制得不容她置喙半分,自作主张地为她取了名字,让她成了他的香。 夜风徐徐拂着,彷彿是流光的飘摇,恢復了过去的光景。 她冷眼相睨那个陌生的男人把着她墨色的长发往鼻尖细闻,任着他予取予求。 在满谷的浓烈花香之下,男人将她的衣一层层褪下,狂恣地吻着她的脸,吻得疯狂,疯狂得就似他的人。他尤爱她那双妖媚得与她不相衬的眼,在那里辗转了许久,方才移到她的唇、她的锁骨、她的胸脯、她的腿间,毫不怜惜地侵犯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对她强硬,对她粗暴。 她没有反抗,因为这是她进入夜合谷的代价。 那日,她在逃,逃到陵山下,被山中庞然的香一路引导至隐蔽的夜合谷,被香里的毒迷了意识。是他将中毒的她救了下来,将她从谷口抱入,解了她的毒,护她留在谷中,只要,她成为他的香…… 「好。」她应允,回得坚定决绝,在凄冷的夜风中回盪着一丝不甘的恨。 夜合谷外是一对对贪婪的眼,一双双血腥的手,等着搜她的身,等着刮她的皮。眼前这个如妖如魔的男人,是她唯一的选择,纵然他浑身邪得危险,眼神欲慾太过,没有正人君子的怜香惜玉,因此才会要求她用身体换取安全,直接得无耻,却又直接得磊落。 「不过……」她咬咬牙,紧盯着他的目光驀地变得锐利,「你必须答应我,你永远不能碰我的背……不能答应的话,我寧可跳崖自亡!」 「如此刚烈?」男人漫不经意地扯唇,极其邪恣而又极其漠然,「原因是甚么?」 「因为,我有秘密。」 她有秘密,如同活在尘世上的每一个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人沉默着,似是思索着她的话,任着深秋猖狂的风吹乱他一头散乱的墨发,一丝丝在他眼前撩动,他也不伸手去拨,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妖魅,宛若晚夜的魔,异常冷绝的眸闪烁着诡色,闪动着慾火,就似猎人锁定了狩猎的目标,怎么也不想放过。 她是意外闯进来的仙子,而他是在凡间将她接住的人。 夜合谷的香在蠢蠢作动,浓得绝息,浓得蚀骨,催动人的血气奔腾,摧毁人的伦理意智。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阴凉,如夜合谷的风,「你把身体交予我,我会永远保你周全。只要你人在夜合谷,外面的人就莫想自我手上夺走你。」 「永远?」她蹙着乌细的眉,不喜欢这个锁系她一辈子的字词。 「不错,这个交易,一生一世。」 他抱着她,将纯美的仙子抱落凡间,撕了她白得刺目的衣,放在自己身下尽情蹂躪,污染着她,侵袭着她,让她这轮白月不再洁净。 因为这个冰冷的交易,那个男人,佔据了她整个生命。 「我要你成为我的香,你是我的月下……之香。」 一生一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