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何晋陈绍顾十二等许多人,虽自己因了此战,得以加官进禄,但没有想到,皇帝竟至今仍不肯为当年的神虎军平反,谁有心情去笑。 那些今日特意换了新衣,纷纷赶来此地的果园坊人,等不到盼望的消息,默默垂头离去。周围民众让道,同情相送。 君威岂容玷。 圣人为了他的颜面,终究是不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当年,他犯下了过错。 对此,除去一声叹息,还能如何? 夜幕再次降临。 白天这令人失望的段落,并没有影响接下来这长安夜的喜庆。 今日起,长安解除宵禁。民众将有三天的狂欢时间。满城张灯结彩,坊门相互开放,东西两市和附近的繁华地段,人头涌动,到处都是挑着担子售卖各种玩意儿的货郎和举家夜游之人,欢声笑语,盈满街道。 絮雨和裴萧元回到了许久不住的永宁宅,用过饭,放早就按捺不住的青头和一众男仆婢女们自由外出游玩,两人哪里也未去,闭门后,她在房中就着银灯整理信笺,裴萧元则仰面躺在床榻之上,逗着小虎儿玩。 堆积的信笺,大多是长安众多的命妇们应着时节发来的普通问安函而已,无须回复。只一封,是李婉婉的信,除应时问安,祝她春日好之外,提了句卢文君。 经过太医精心治疗,如今她终于慢慢恢复了些记忆,想起自己身份,也记起父母和亲友,唯独那个狼心胡儿,竟忘得干干净净,是半点也记不起来了。长公主彻底松了口气,欢喜不已。 大约是又添一岁,少女也多了心事。李婉婉感叹,说自己极为羡慕文君,每日笑声不绝,竟比从前还要无忧无虑。又问絮雨,何日有空,趁着春日留尾,想与文君约她游玩一番。 絮雨看完她信,提笔回复,时不时看一眼近旁的父子。 小虎儿每天都在噌噌地长,力气也越发大了。他的手指抓着裴萧元左右手的两根中指,任裴萧元如何举臂,也牢牢攥紧,将自己挂在了空中,两条腿蹬来蹬去,咯咯地笑。 裴萧元越举越高,最后,竟还令小虎儿荡来荡去,如玩秋千。小虎儿的小腿蹬得越发厉害,笑声也越大。 絮雨今夜本就有些分神,此刻看不下去,怕万一小虎儿抓不稳掉落摔疼,搁笔走去。裴萧元一笑,在她要开口阻止前,反手将儿子的小拳头抓在了手心里,稳稳放在床的内侧,让他自己爬着玩。 接着,他另臂探来,抓住了停在床前的她的手,轻轻一拽,她便躺落在了他的身旁。 “放心,我有数。小虎儿力气很大,抓了我指,想拿出也难。”他闲谈地道,微笑地看着在他里侧爬来爬去的儿子。小虎儿口里咿声不绝,显然,是想继续和父亲玩方才那种危险的游戏。 絮雨慢慢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郎君……” 终于,她唤他。 关于朝廷何日才为神虎军正名一事,除了早前那一句会给一个交待之外,皇帝再无多半句的话了。 但絮雨很早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她知道,对此,裴萧元如今想来应也是了然于心的。 已经太久了。今日他或不会为此,再动更多的怨怒之心。 但在她的心中,始终还是深为歉疚。 “今日……” 她方起了头,他转脸朝她,吻住了她的口,不叫她再说下去。 “和你无关。嫮儿,你不用觉得歉疚。” 吻她片刻,他松开她的口,安慰地道。 絮雨眼睫微抖,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伯父今日寻我,说了些话。他大约怕我想不通。其实他便是不说,我也早猜到了……” 他顿了一下。 “嫮儿,你的阿耶,他当真是个狠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都下去得手,不管别人如何怨恨,也不管身后之名……” 絮雨沉默了。 他转头,看了眼身旁不停发着噪闹声的儿子。 方才为阻止他乱爬打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