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皇子中不显。 她的咒骂被一声惨呼声所取代。袁值面无表情地上去,一脚踩在太皇太后那一只死死攥着床脚不放的手上。靴履下响起的轻微的咔咔声,手骨想是被当场踩断了。太皇太后痛得眼睛翻白,一口气闭了过去。 絮雨缓缓掀起面纱,双目环顾四周,道:“延哥哥,我知你就在附近。最是疼爱你,殚精竭虑为你作着筹谋,庇护你至今的曾祖母这样了,你竟还能忍住,不出来相见?” 地上那方昏厥过去的老妇人吐出一口气,又醒了过来,突然间,她完全领悟了过来。 她的双眼里放出远胜此前任何时刻的恐惧而绝望的光,嘶声力竭地尖声嚷了起来:“快走!快走!别管我!她是冲着你来的!千万别中她恶毒的计策——” 老妇人直挺挺地从地上爬起,朝面前那坚硬无比的檀木床沿奋力撞了过去。 砰,沉闷一声巨响。 在宫女们再次发出的阵阵尖叫声里,老妇人的头壳迸裂,脑浆喷溅,扑趴在地,四肢抽搐片刻,睁着一双不肯瞑目的眼,慢慢气绝而死。 在密道门后那漆黑的世界里,李延眼眶滴血,睚眦欲裂。他猛起身,待要破门冲出,被身边那副将死死捂住了嘴,一把扑在地上。 “殿下!李将军训的两千甲士就在外面等你!他们都是效忠殿下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耳边响起声音。 那两千甲士藏此,本是为了护送他载着荣耀踏入长安的城门。然而,今夜,梦想或将又一次地破灭。 李延深一脚,浅一脚,循着身边人手中那一杆火杖的光,沿着密道前行。他看着自己被火光投在密道矮墙上的黑影,仓促又光怪,没有方向地胡乱晃动着,那透着几分滑稽的模样,叫他忽然想起少时在长安宫廷乐宴里常见的专门扮丑以逗人发笑的俳优。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热辣的眼泪。 终于,他走到了密道的尽头,在行宫后,那条青龙河的近旁。 他跌跌撞撞,宛如醉酒一般,从这条他的曾祖母为掩人耳目专为他打的密道里钻出后,人几乎无法站稳,被正等在出口处的数人左右搀扶住,方没有跌倒下去。他立定,闭目,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苍山深处送来的春夜里的凉风,这时,终于感觉到,几名部下那扶着自己臂膀的手掌里,皆各沁着满满的汗水。 “殿下你看。”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声音紧绷无比。 他茫茫然睁目,望向了溪水的对面。 隔着一片粼粼的波光,一道骑影,静静地停在对岸。 裴萧元坐于马背之上。 他催马,缓缓地趟过潺潺溪流,渐渐行近。 “出山的各个通道皆已布下人马。” “带着你的人,放下刀剑,免再做无谓的抵抗。” 他环顾了下春夜里宁静的苍山,对着李延说道。 第153章 五更才过,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但因一个人尽皆知的原因,数百大臣打着灯笼早早已骑马这座城的四面八方赶到了待漏院,等着今日可能会有的最新消息。 人虽多,堂中却半点声息也无。只一些份位较低者,时不时偷看一眼坐在前的几位当朝宰臣,他们不是闭目养神静静等待,便神情凝重,如在思索心事,其余人见状,自然更是不肯发声。 韩克让如常那样早早入宫,预备去往金吾仗院安排今日值事。他微微低头,行在宫道之上,显是心事重重,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见是长公主的丈夫常侍卢景虎来了。 卢景虎到他近前,低声道是有话要叙。见他眺望紫云宫的方向,又道:“放心!几句话而已,不会耽误大将军上值。” 都是从前随圣人马上定天下的,这些年为避嫌起见,二人私下虽无过多往来,但交情一直不错。韩克让略一思忖,看天色也早,便点头,随他来到卢景虎在南衙的值房。刚进去,一怔。 禁军大将军卢景臣已在屋中了,看起来,仿佛早早在等自己。 韩克让和卢景臣虽也共事多年,被认为是圣人身边的两大肱骨,但二人实际关系一般。近年更因两边争权,乃至出现过部属当街闹起纠纷的事,更见裂痕。不止如此,一年多前,卢景臣的部下蒋照在西市缉拿顾十二,被韩克让阻拦。过后,卢景臣虽笑说无妨,但双方嫌隙更深,这一点,毫无疑问。 韩克让停在了门口,转面望向卢景虎。卢景虎面露惭色,朝他连连作揖,以示赔罪,随即退出,顺带掩门。 对面,卢景臣已是大步迎上,请他入内叙话。韩克让只得忍下不悦,问是何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