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她若醒来,告诉她,他另有要务在身,需去缉捉尚未归案的叛朝余党,随即步出紫云宫,向着宫门行去。 长安从太子逼宫起,便再次施行严格宵禁。包括坊内,禁止任何擅自的夜间活动。有违令者,一概当逆党处置。 他自是例外。他独自一人悄然停在一所进奏院的门外,叫开,走了进去。 因了宵禁令,整间进奏院内漆黑无光,连灯笼也不见一盏。 后院,月光从开着的一面窗中漏入,映出床榻上的一条身影。 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已是熟睡。 裴萧元推开虚掩的门,闭闩,入内后,走到窗前,将窗户紧紧关闭,再擦擦地打了几下火石,点亮一盏残烛。 在烛火渐亮的光照里,他转向榻的方向,盯了片刻床上的人,冷冷发声: “起来,我有话问你。” 第117章 承平应声,慢慢睁目。 他没动,依旧那样四仰八叉地仰卧在枕上,睁着一双满是醉意的红眼,和裴萧元四目相对。 “怎的想到来我这里了?” 终于,他开口,长长伸了个懒腰。 “听说外面这几日乱得很,抓人,杀人,长安城里血流得到处都是。你应当忙得很。” “你也知道,我这人天性爱热闹。要不是害怕出去了会被长公主一刀砍死,只能这样躲在家中避祸……” 他指了指床边几上凌乱倾堆着的七八只酒壶。 “我必也是要去看看的……” 他话音未落,只见裴萧元探臂,五指攥住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衩衣衣领,一下便将他整个人拽坐起来,粗暴地拖到了床沿之外。 “那日在禁苑,我走之后,你又干了什么?”裴萧元问。 承平被他攥得呼吸不畅,艰难地扭着受勒的脖颈。 “你……你先放开我……”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裴萧元一把撒开。 随他松手,烂醉的承平坐不稳身,晃了一下,人便扑跌到了床榻前的地上。他挣扎了几下,终于爬坐起来,歪歪扭扭地凭靠在身后的几上,这才稳住身体,接着,他仰起头,又盯着对面的裴萧元瞧了片刻,唇角慢慢上翘,最后弯出了笑意。 “呃。” 他打了个酒嗝,招了招手。 “裴二你来了正好,且和我说说,如今外头情况如何了?我请你喝酒……” 他胡乱地往后探臂,去够身后几上的酒壶。 裴萧元忍无可忍,上去,端起一只还剩半的酒壶,弯腰朝着承平那张仰起的脸便浇淋下去。 酒液灌进承平口鼻,他呛住,痛苦地弯腰,咳嗽了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裴萧元看着终于止住咳的承平,扔掉空壶冷声道:“清醒点了吗?” “回答我的话。那日后来你又干了什么?康王……” 说到这里,他抑不住心中那已暗忍了数日的隐怒,蹲下身,猛地掀起承平还耷垂着的脑袋。 “康王是不是你杀的?” 他压低声,一字字地逼问。 承平歪着脸,和他对望着,慢慢地,面上那惯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笑意消失。 “怎么,你心疼?不愿意康王此刻便死?” 他的醉眼依旧通红,然而目光却变得锐利,盯着裴萧元,忽然如此说道。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