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亲眼见证我活着,才能令他们放心效忠。” “并且,我也不会再走。这里本是我的长安,我的城。我知如今机会已是到来。” “人终有一死,不试一试,纵然寿比彭祖,活着有何意义?” 他的目光冷静而无情。不止是对他面前的这个女子,也包括他自己。 “我该离开此地了。” 他理了理衣裳,自榻上起了身。 茵娘沉默片刻,忽然下榻,朝他跪了下去。 “殿下谋事,轮不到茵娘开口。能为殿下献力,更是茵娘之幸。但有一事,我想请求殿下答应。” “何事?” “日后不管如何,我不容你伤害嫮儿。” “我们今日一切苦难的源头,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曾因我们的苦难而得到过半分的享受。” 她的语气罕见得尖锐,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 李延回头,俯瞰着跪在脚前的她。 “你说得对。” 良久,他点了点头。 “所有的人,我和你,我们的仇敌,都不复从前的模样了。只有她一个还留在过去。” 恍若陷入某种回忆,李延的面容缓缓地放松,到了最后,唇边甚至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茵娘,你是个好女人。” “但愿上苍赐福,将来叫我不用负你。” 他凝视着跪地的卫茵娘,悠悠地说道。 …… 自南山回长安,平常骑马约需一二时辰,然而因为心中恐慌,太子李懋一路更换驿马狂奔,晨晓出发,待他回到长安奔入紫云宫的那间白天黑夜皆是昏暗的精舍内,此时宫漏方响过辰时三刻,长安城还未完全从昨夜的梦眠中苏醒。 皇帝应是一夜无眠,身上只着一件衩衣,坐在打座的高蒲团上,面色凝重得如同铸铁。 李懋方才已在殿外获悉昨日出了何事,人险些软倒,勉强振作起来,扑跪在他面前,以头抢地,连声辩解:“阿耶!阿耶!此事真和儿无关!儿是被人陷害的!宁王归京,儿子欢喜,特意打造画舫,以表儿的心意,怎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这一定是有人要害儿!求求阿耶了,相信儿,儿这就去把那些人查出来,好给阿耶一个交待!”一时间,他涕泪齐下,额头见血,情状看去狼狈又带几分可怜。 “你过来。” 皇帝竟意外地不像李懋原本想象中那样愤怒,只冷眼扫来。 李懋勉强定住心神,也不敢爬起身,膝行飞快来到皇帝近前。 “近些。” 李懋过去些。 “再近些。” 李懋不解何意,但如何敢违抗命令,再膝行几步,停在皇帝御座之前,胆战心惊地仰起脸,“阿耶——” 皇帝挥臂,抽下一道耳光。 力道之猛,令李懋半个身体歪了过去,人扑跌在地,嘴角流血。 “你这蠢物!你若真有胆做下此事,朕反倒会高看你几分!”皇帝咬牙切齿。 “你以为朕叫你回,是要问你如何在船上动的手脚吗?” “你竟敢动昔日的乱臣罪女?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你有没有想,若是被人捉住,弹劾到朝堂上,你叫朕如何处置?朕告诉你,别说一个柳策业,就是十个,一百个,也保不住你的位!” 李懋惊呆了,脸色惨白,片刻后,终于自茫然和惊惧中回神,牙关瑟瑟发抖,不顾一切地重新爬回到了皇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