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埠坞方向匆忙赶来几人,远远望见宁王,疾步奔来。 宁王若也觉察到几分异样的气氛,停下,转头望去。 来的是守卫埠坞的此间卫士,道方才康王、冯家四郎护着二郡主登上那条太子送来的画舫,私往湖心游玩,又严令他们,不许惊动旁人,说片刻后便会回棹。他们碍于康王之威,不敢违令。但此刻船出去已有些时候,仍是不见归来,知不可再瞒,寻来禀告。说完下跪,不住地叩首称罪。 宁王面露微微惊怒之色,孙儿拜师之事也顾不上了,扭头便高声呼人去往埠坞,立刻发船出去,将人尽快追回。 裴萧元此时愈发焦急,望着远处湖心上空那一片低矮的乌云,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兆,向面前少年点了点头,迈步便往埠坞疾奔而去。 很快,停在附近的几条船纷纷下水,向着画舫去了的湖心方向追去。 湖上风力大作,裴萧元迎风立在船头寻望。在他目力所及的前方数里水域之上,满目波浪,看不见半条船影。 他极力抑着心中那越扩越深的恐惧之感,凝聚目力,不停地扫望四周。附近几条船上,众人也都在高声呼唤。蓦然此时,他隐见侧前远处方向,距脚下约一箭之外的湖面之上,若出现了一道黑线,立即发声。几条船全速驶去,到了近前,看到一人抱着浮木,和几名随卫以及船工模样的人正在水里上下浮动,竭力呼救。 “是康王!” 有人高喊一声。众船围拢上去,十几人跃下湖面游向落水之人,将康王拖起,送抬上船,再去救另几个体力耗尽,眼看即将也就要沉底的人。 康王瘫在坚硬的船底,面色青得如同死人,闭目只剩张嘴呼吸,若未听到周围人的询问之声。 “剩下人呢?” 裴萧元纵身跃上他所在的船,蹲下去,探手猛地捏住他的下颚,厉声逼问。 康王吃不住痛,睁目道:“船底破漏,沉了!是有人要害命!她们——” “我也不知她们如何了!” 说完他失声痛哭,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用额头撞捶船底,砰砰震响,身体因为极度的悲伤和痛苦而蜷扭在一起。 这个消息很快被送上岸。 裴萧元已领那几条出来的船继续分头在寻人,叫宁王即刻再多发船只出来,加入搜索。 宁王如遭五雷轰顶,险些晕厥过去,稍稍稳住心神,一边着人速将康王送去救治,一边命人即刻再多调船只加入搜索。 整座别苑因此事而翻天。正在球场上杀得两眼血红的承平和宇文峙也中断竞赛,领人上船。宁王如何再敢允许这两人下水,极力阻拦,等他安排完事转个身,二人已是不见踪影。 夏日的雷阵雨伴着狰狞而扭曲的如将天地撕裂的闪电,终于还是轰轰地自天空倾泻而下。雷雨过后,夕照若金,湖上的风也转为和煦。 此时这场搜索已持续了半日,不但惊动长公主府,连驻在附近的水师也派船加入,总共大小不下百条船只,从雨转晴,从白天到日暮,搜索到几具一同上船的护卫、宫监的尸首。 二郡主和与她们一道的那名宫廷画师,始终不得下落。 天就快要黑了。若是不能在此之前寻到她们,生还的希望将会变得愈发微茫。 而就在片刻前,裴萧元又收到一个消息。 确证,冯家的儿子也淹死了。尸首刚被捞起。 此事对于同船的那几人而言,不啻如一柄钢刀又逼近脖颈几分,眼见是没活下去的希望了。 他们都是负责守卫埠坞的人。已经死了一名贵人。倘若两位郡主再被证实亡殁,哪怕宁王再仁慈,他们有九条命,也是活不成了。 天色愈暗,绝望愈重。当中几个开始乏力,站立不住,面色灰败软坐在了舱底,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裴萧元身上衣裳从干到湿,从湿到干,他没有离开过船头半步。 此刻惟他依旧立定,双脚若被牢牢钉在甲板之上,不曾动过半分。他若不知疲倦地凝聚着目力,借着白日这最后一刻的些微残余的光,继续搜索着他目力能及的水面上的任何一个地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