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实在没力气,霍野的怀抱又太暖和,便舒舒服服枕着对方的腿假寐。 某人却没完,“下次注意。” 宋岫抬眼:还有下次? 他可记得某人开始的矜持。 被那春意未消的眸子一扫,霍野不由得低头,轻轻亲了下宋岫耳尖。 “徐伯刚刚派人来问,是否需要传饭,”知晓青年再经不起更多折腾,他点到即止,换了个话题,“饿不饿?嗯?” 宋岫确实有些饿,更多则是一种微妙的尴尬。 ——先前气氛太好,他竟忘了将军府里还住着这么位长辈,白日里这般胡闹,他明天还怎么见人。 霍野:“在他老人家看来,应当是我趁人之危。” 拐走了对方最尊敬也最珍贵的宝贝。 宋岫果断让霍野背了这个锅。 谁叫对方靠着蛮力,没完没了地欺负他,不知节制。 而耐心陪着宋岫用完一碗清淡粥菜的霍野,也借此机会,正式搬进了主院。 至于张院判的叮嘱,亦非夸大其词,当天夜里,宋岫虽未发烧,却乏得要命,足足歇了两天才养回精神。 识海里住着个随时能做体检的小十二,宋岫不甚在意,偏霍野紧张兮兮,特意持暗卫腰牌入宫,请了御医来。 依旧是老熟人张院判。 这次他倒没再吹胡子瞪眼,更没数落调侃,只平静地给宋岫开了一叠药方,分别标明了对应的各种症状。 宋岫了然,“林静逸决定要派我去燕州?” 早已习惯对方这副大不敬的做派,张院判冷哼,“知道还问。” 青年的身子骨,合该住到江南水乡那样温软柔和的地界养着,但就算皇后点头,对方恐怕也放不下边关成千上万的百姓。 傻得很。 “等小寿再长大些,我便告老还乡,”短促地叹了口气,张院判嘀咕,“京城水深,宫里更是个吃人的笼子,你离开也好。” 免得哪日林家再走废帝的老路。 权利最会腐蚀心智,他曾亲眼见过先帝壮年的英明、老年的昏聩,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坐久了,孤家寡人似乎是唯一的结局。 对于主角受的品性,宋岫略有几分把握,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在对方没有真正对自己产生敌意前,他不会恶意揣测。 可宋岫同样明白,张院判肯和自己讲这些,是真把他当小辈照顾,便郑重道:“多谢。” “用不着这些,”洒脱地,张院判摆摆手,“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别丢了就好。” “边疆苦寒,药材多半稀缺,你早做准备。” 宋岫配合,“好。” 秋冬之际,正是历年北鞑与大靖交战最频繁的时刻,如无意外,林静逸拟好的圣旨,这两日便会送到他手上。 借了原主的身份,总要替原主负责,宋岫想,陆停云这个名字,不适合和懦夫挂钩。 离京那日,他久违骑了马,换上落灰数月的银甲红袍,它本来已经被燕州射来的那只弩箭损毁大半,是徐伯专门请人将它补好。 在宋岫身后,两列威风凛凛的禁军排成长龙——边关路远,林静逸专门从京郊大营调了兵,护他周全。 况且,现在守卫燕州的驻军,皆是从其他州调派整合,既是散沙又是刺头,林静逸把这么个烂摊子丢给自己,没有点表示哪能行? 这一次,宋岫带上了徐伯,只留下十几名仆从打理将军府: 陆家冤案平反是林静逸送给他的第二份大礼,他却实在没有再回京城的意思,重要的人自然得与他同行。 比如霍野。 哪怕脱离暗卫,对方仍习惯穿一袭玄色,替皇室干的脏活,纵然有功,亦不宜言明,林静逸索性将错就错,保留了霍野禁军校尉的官职。 端坐马背,霍野与宋岫挨得极近,几欲并肩,远远瞧去,极为相称。 “这是准备随时接住我?”手握缰绳,宋岫笑,“放松些,别吓坏小孩子。” 若说今日有什么出乎他的预料,那便是满城自发来相送的百姓。 五个月前,原主单枪匹马、浴血归京时,得到的是诬陷辱骂;五个月后,曾经误解陆停云的人,将迟来的愧疚与尊敬还给了他。 街边汇聚的百姓太多,担心发生踩踏之类的意外,宋岫下意识放慢了速度。 直等京都北门豁然打开,他才挑眉冲霍野一笑,扬鞭策马: “驾!” 红衣烈烈,似熊熊燃烧的火焰,顷刻间掠过城楼投下的阴影,奔向自由。 潇洒肆意,极尽风流。 霍野勾唇跟上。 此行凶险,并无游历山水的轻松,可只要有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