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眼疾手快地涌上去,刘仕安挤在最前面。可来人只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 “您好您好,久仰久仰,我是江阑美术学院的院长。” 调整好心情,刘仕安还是将名片递过去:“不知能否请您帮忙,引见一下咱们博鹭集团的小薄总?” 管家收下名片,重新回到里间。 这间客舱无疑是整艘游艇里最奢华舒适的地方。 柚木地板泛着温润的油影,实木墙壁用皮革包裹。落地窗大而明亮,能令主人坐享万千海色。 管家开口:“小薄总,门外是江阑美院的……” 话还没说完,背对着管家的薄成许不耐地抬起手,制止了接下来的话。 他又朝窗边走了几步,瞧着有些心神不宁,边摆弄着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机械表,按下手机拨号键。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接通。 薄成许一下子挺直脊背,恭恭敬敬地站好,叫了声:“叔叔!” 也不知对面的人身在何处,只能听见听筒里传来旷荡的风声,缥缈又清远。 片刻后,一个疏懒磁沉的男声响起来。 “又惹祸了?” “没没。”薄成许急匆匆道,“叔叔,我的宴会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您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 对面语调倦怠,带着几分薄哂。 “我好像没有答应过,要陪你玩这种家家酒吧。” “别啊叔叔,”薄成许更着急了。 “我都和我那群朋友说过您会来了。您在欧洲做风投的名声那么大,最佳创投人的名号拿到手软,好不容易回趟国,他们都想亲眼见一面,您就给我个面子呗。” 闻言,对面轻笑了声,连哄他的话都懒得说了。 薄成许认真地抱着电话,却听见叔叔声音变远,语言也换成了英语,好像是撇下自己,跟别人说话去了。 端的是一副无动于衷。 他只好搬出长辈来撑场子:“爷爷总说,做生意,头脑人脉缺一不可。叔叔您回国以来一直不怎么社交,其实爷爷心里也不太高兴的。” 又许久,对面才应声。懒怠的嗓音却变得凛冽,像夜里的积雪,凉得割人。 “我放下我自己的公司回国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他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不等侄子回答,他又道:“倒是你。” “你爸给你定下的零花钱额度,是让你这么花的?” 这反将一军来得突然,薄成许心虚得手心冰凉,立刻噤声。 “去年买古堡,今年买游艇。才年初就这么大开销,下半年打算怎么过?” 对面嗓音散漫,不疾不徐地掐住他脉门。 稍顿,缓声下最后通牒:“我可不会帮你。” 薄成许欲哭无泪。 他从小就怕这位小叔叔。虽说叔叔今年才二十九,只比他大六岁,可做事的头脑手段,一点不比爷爷奶奶差。 而爷爷奶奶花了三十年,一手创建了如今的博鹭集团。 “……我错了,叔叔。” 挣扎一阵,薄成许垂头丧气地道歉。 “反正我这儿就一群狐朋狗友,想见您肯定也不是要学经验,而是打算炫耀。” “您不想见就不见,安心休息吧。那我先不打扰了……” 电话还没挂,管家却走上前。 “美院院长已经离开,这是他留下的名片。” 薄成许毫不在乎:“先放那。” 却没想到,对面听见这句话,心情似好转几分。 “长进了?关心艺术了?” 薄成许双眼蓦地亮起精光。 是啊,他怎么把这一点忘了!叔叔接受的是传统精英教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眼光更是刁钻,尤爱古意盎然的水墨字画。 他立刻趁热打铁:“当然啦!我现在可爱跟人交流艺术了,这次不光请来江阑美院的院长,还有好几位现代的山水画名家,什么长安画派、金陵画派……” 听着头头是道,实际照着管家的手机屏幕一顿猛读。 “行吧,听起来还有点儿意思。” 对面的语气又温和几分,少顷,终于松了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