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劳心费神,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至夜半,风雪之声愈重,何皎皎被吵醒了。 她朦胧间眯着眼睛继续要睡,突觉手脚冰凉,被裘下没有半点儿热气,寒意刺骨。何皎皎蜷成一团,冻得受不住,朝外喊:“雪蕊。” 毡房外风呜呜呼啸,无孔不入地往里灌,何皎皎等了半晌,没等到雪蕊应声。 里头有些挤,她让雪蕊去外边歇着了。 何皎皎裹紧被子接着喊:“雪蕊?” 这么冷的天,让何皎皎起床去叫人,她也是不愿的,一连喊了好几声。 “你喊什么?” 却听屏风那头传来凌昭的声音,少年声嗓沙哑惺忪,明显刚刚让她吵醒的。 何皎皎默了会儿,埋怨道:“好冷啊,我让雪蕊来给我捂脚,她睡沉了?” 这个时辰灶上早没热水了,让底下人烧好热水灌个新的汤婆子上来,不知要等多久。 所以何皎皎不喜欢寿光,要什么没什么,她此刻又冷又困,难受得不行,不想等。 凌昭没再说话,他那边的黑暗里窸窸窣窣一阵,何皎皎以为他起身给她叫人去了,不想风声掩盖下,私小的声响到了她的榻前。 何皎皎听得不真切,直到被裘毫无预兆地被掀开,有人和冷风一起钻进她的被窝里。 一只热乎的大掌摸过来,将她双脚捞进怀里环住,凌昭鼻音厚重:“睡吧。” 他钻了她被窝。 “凌昭!” 何皎皎才反应过来,她登时低呼着一脚踹过去,让凌昭拽住脚踝,抵在他紧实的小腹上。 少女两只脚玲珑小巧,冷得两坨软乎乎的冰,凌昭睡意朦胧间,指腹摩挲过她细腻柔软的脚踝,他眨眨眼,清醒过来。 没做梦啊,他真爬人家床上去了。 “凌昭,混账,你、你下去。” 何皎皎又急又羞地蹬他,此刻却是不敢闹太大声,怕吵醒人进来撞个正着。 凌昭人高马大,浑身热乎乎跟个火炉一样,暖意由他身上涌向何皎皎,她从脸红透到耳朵尖儿。 凌昭不下去,凌昭是个混帐。 寒冬腊月的,他懒得腾地方了,指尖往上,隔着亵裤摸到何皎皎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 他展臂一环,侧身将人两条小腿都搂进怀里,语气淡淡跟她耍无赖:“行了,大晚上的,你还睡不睡?” 少年两条臂膀结实有力,何皎皎挣不开,脚抵到他宽阔胸膛上,硬梆梆的,让她怎么睡? 何皎皎跟他僵持许久,身上暖和起来,困意愈发重,她最后蹬了他一脚,放弃了,嘴上咬牙道:“硌脚!” 凌昭没忍住轻笑一阵,胸腔震动,久久不息。 何皎皎羞得慌,好半晌合不上眼,也不跟凌昭说话,然而不知不觉地,不知何时,她又沉沉睡去。 少女酣睡中,寒夜远去,一夜宁静无梦。 至何皎皎清晨转醒,灯烛刺眼,几个宫女在一旁整理她今日出行衣装,雪蕊端来热水,唤她起身。 何皎皎腾一下坐起来,朝床脚看去,见没有凌昭的身影,不晓得他何时睡回去了吧。 她心落下,神色别扭地问雪蕊:“他起了么?” 雪蕊知道她问得谁,笑答:“十三殿下还睡着呢。” “你昨儿晚上怎么回事,我喊你好半天你都没应,睡死过去了么?” 不想何皎皎冷着脸,训斥起她来。 要不是雪蕊没醒,她哪会遇到这么一遭? 雪蕊从善如流半跪下了,她不辩驳解释,低眉顺眼地请罪:“奴婢失职,请郡主娘娘责罚。” 旁边几个,霎时都跟着跪下。 “起来。” 何皎皎偏头小声嘟囔道:“没打没骂你,跪什么跪。” 她是羞恼成怒,有心想跟人发通火,结果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主要雪蕊非但不怕,还温柔笑着看她。 雪蕊是何皎皎当何家小姐时身边的人了,十几年的相伴,何皎皎以前没跟她红过脸。 她这副故作凶蛮的小模样,雪蕊甚至觉得她有些逗,目光几乎慈爱:“奴婢蠢笨,郡主息怒。” 何皎皎泄气了,抬抬手,“没生气,起来吧。” 生气有什么用,她今儿还得想办法把凌昭送走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