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凑上前,也不敢动他,最?终只是倚靠着床脚,好像这样就能让疼痛不再蔓延。 林林总总,日日夜夜,谢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彼时的他望着床榻边那个瘦小羸弱的身影,心痛到仿佛无法呼吸。 姜婵腿伤的疼痛透过道心传递给了他,他却觉得不及心痛的百万分之一。 谢怀虚浮在空中的身影停滞了片刻,转瞬又?坚定不移地向她飞去。 隔着漫漫的时空与悔恨,谢怀在那道落满泪痕的小脸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后来便是闻涿都知道的故事了。 诡异不详的奉仙村,因对枕流仙君最?后的一丝虔诚感动了姜婵,于是她跳下了房梁,决心再去趟一次浑水。 虚无缥缈的太虚幻境,是他们二人?阴差阳错的懵懂初心。 谢怀终于认清。 在面对那些?分外熟悉的画面一一闪过,他终于明白那个在南海不屈又?倔强,恬然又?淡雅的女?孩,真的是姜婵。 他所深爱的,吃醋的,一次又?一次为其折断傲骨,打破常规的,是那个一直坚定地站在他身后,从不多说一句话的姜婵。 直到画面终了在济泠仙山玉尘观,结束在姜婵沾惹满身花毒也要将?他的魂魄取出,为之复活的时候。 谢怀生?生?地疼醒了。 那样深入灵魂的痛彻,哪怕是他也出了浑身的虚汗。 姜婵这样常年被?捧在手心疼爱的人?,理应是受不了的。 但是。 画面的最?后,是姜婵若无其事的笑。 她望着冰床上剥离出来的他,在笑。如释重负,如愿以偿的笑容。 璀璨至极。 * 谢怀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冷。 不仅仅是全?身被?汗打湿又?凉透,他勉强坐起身,颊边有什么在滑落。 他伸手轻触,触了满面湿润。 眼睛干涩得要命,谢怀茫然地坐于原地,心中被?疼痛侵袭地有些?麻木。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但他明白,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些?都无法忍心看的画面,姜婵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在济泠仙山,她忍受着花毒蔓延也要为自己寻来枕流,想到了在咸宁,她若无其事地将?其中心酸说的轻描淡写。 想到她手持闻涿给的糖葫芦,望也不望自己一眼。 只声音淡漠。 “你别放在心中,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怎么可能不必在意。 谢怀轻抚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缓锐痛与悔恨。 过于浓烈激荡的情绪将?他吞没,好似心中燃烧着一把永不熄灭的烈火,在他心头炙烤,将?曾经的淡漠疏离尽数燃烧,徒留一把绝望的废墟。 血液直冲脑海,将?眼底烧的一片赤红,无数的画面与声音闪回他的眼前。 他想到了不久之前,他才追问过的。 “阿婵,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认不认识曾经的你,与现在的你又?有何关系呢?” 与他何干。与他何干。 好一句与他何干。 谢怀怒极反笑,笑得眼底猩红,却又?盛着饱满的泪,他明明表情愤怒极了,眼睛里却又?是满满的心碎。 过于割裂的神情在他精致的脸上呈现,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诡异。 他为了飞升成神,重振铉云宗的辉煌,将?自己封锁在高山之上,对待亲友如同对待众生?一般。 淡漠疏离,冰冷傲骨,他就这样活了一生?,到头来,他终于是自食恶果,伤害了那些?对他视若珍宝的人?。 姜婵这样好,如今却又?决绝地离开他,是不是她也发现,重生?而来的谢枕流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个,举世无双的谢枕流。 她对自己失望了是不是? 谢怀终归还是比不上谢枕流是不是? 谢怀不得不承认,曾经对于闻涿的心情对比如今,实?在是不堪一击。 面对那个惊才绝艳,傲视群仙的谢枕流,饶是他自己也无能为力去争抢,去撼动其在姜婵心中地位的分毫。 僻静无人?的房间内,徒留谢怀一人?状若疯魔,又?哭又?笑。 他死死攥着胸前的衣襟,用力到恨不得将?自己的那颗心剖出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