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奢靡,还是因着今日他们到来,特意如此铺张? 若是前者,那上回自家摆花宴时,倒还不如他一顿家常便饭像样。 当中的菜夏莳锦不方便夹,便先低头尝了一口面前的汤,这个汤是人手一例的。汤汁浓香四溢,很是对她味口,她拿瓷勺在碗内轻轻翻舀,想看看都有些什么食材。 头几样配菜她倒都能认得出,可有一块雪白软糯的东西她却不认得,好奇之下,趁着侍女过来布菜之时悄声问道:“宫女姐姐,这是什么菜呀?” 尽管她的声量压得极低,可坐在对面一直暗中留意着她的段禛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目光落在她手中瓷勺上,他顿时眉目纠结起来。 他的确是吩咐下去多备几样好菜,可没想到他们竟将这道菜给上来了…… 侍女也盯着那勺看了看,正要回答夏娘子的问话,就听到对面太子殿下突然清喉咙的声音。东宫的下人都极有眼色,一听便知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多嘴,于是立马将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这时段禛却开了口:“那是白玉鲜蔬汤里的奶豆腐,羊奶所制,若是做不好或许会有一丝腥味儿。” 夏莳锦生怕自己的一句话连累了御厨,连忙摇头澄清:“回殿下,不腥的。” 段禛脸上挂着笑意,若不仔细看便看不出隐含在其中的那抹不自然:“那便好。” 待这一餐用罢,安逸侯便瞅了机会起身告辞,离开东宫时,廊上夏莳锦仍不死心的问身边宫女:“宫女姐姐,刚刚那道白玉鲜蔬汤里的奶豆腐你可知是如何做的?为何跟我以往吃过的都不是一个味道。” 宫女先是纳罕,既而便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了,不由笑笑:“夏娘子,那可不是什么奶豆腐,那是新鲜的猴脑呢。” 这宫女先前并未在殿内伺候,也不知太子殿下有意瞒着,就这么心直口快的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夏莳锦不由顿了步子,错愕无比地看着她:“那是……猴脑?” 说完这话,突然就有一股莫名的腥气从喉咙深处窜了上来,夏莳锦拿帕子遮着唇,转头干呕了两下。 心下暗恼自己,她到底是犯得哪门子蠢,怎会相信那人的鬼话?亏她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误解了他,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一个连人命都不放眼里的人,又怎可能会去救一只猴子。 第15章 礼物 回府的时候安逸侯选择骑马消食,侯夫人孟氏则与夏莳锦坐在一辆马车里。 孟氏瞧着女儿惨悴的脸,既担忧又想不通:“宫里的吃食怎会有错,再说我和你父亲都好端端的,怎就你不爽利起来?” 夏莳锦不欲多解释旁的,只宽慰母亲道:“阿娘放心,女儿无碍,刚刚干呕只是吹了风。” 孟氏叹了口气,“我看你是去了一趟杞县,颠簸劳累吃不好不说,还遇到那起子事,便气结伤身了。回府娘叫郎中给你好好瞧瞧,调理上十天半个月的应当也就好了。” 话题莫名又绕到了杞县上,夏莳锦心下叫苦不跌,心想自己犯的那一回蠢可以叫父母数落上一辈子了。 提了杞县的糟心事,愈发衬托出东宫的好来,于是孟氏又握着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劝道:“谁一辈子还遇不上几件糟心的人跟事?过去了便不要再想了,总得往前看才能活得称意。今日在东宫母亲仔细端了端太子殿下,那可真是日表英奇,神姿威峻!” 听出母亲的意思,夏莳锦不高兴地抽出手来:“母亲我都说过了,暂时不想说那些。” “不想说那些?你今年是十七了,不是七岁!”娘俩这话赶话的,侯夫人一时也是有些着恼。 夏莳锦重重叹了一声:“好,母亲既然想说这些,那女儿也不再瞒您,您可知刚刚在东宫咱们吃的那道白玉鲜蔬汤是什么做的?” 孟氏被女儿问得一愣,“殿下不是说那是羊奶豆腐所制。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个来做什么?” 夏莳锦根本不理会后半句话,只反问:“母亲,他说那是羊奶您就信了,您吃出一点羊奶的膻腥没有?” “那倒是没有,许是东宫里的御厨手艺好……不过你总纠着一道菜是何意?” “母亲,那根本不是什么羊奶豆腐,那是新鲜的猴脑!”说这话时,一股莫名的燥怒让夏莳锦声量拔高了几分。 “猴脑?”孟氏略一回味,似乎真是这么个味儿,可她还是不能理解:“猴脑就猴脑吧,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就算是殿下说错了,这点事也值得你如此动怒?” 夏莳锦眉头浅蹙,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与母亲争辩,若她说之前曾与那小家伙一起玩耍故而不忍,母亲多半只会笑她孩子气。毕竟在汴京所有权贵们的眼中,那鲜活的生命只是一道滋补佳肴,只是一块能做被褥椅垫的布料。 最终夏莳锦选择沉默,一路上没再多说一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