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之后,又过了几日,母亲突然来问他要不要去刘家给他提亲。 她说原想等他会试之后再谈亲事,但近日已有不少京官的家眷向她打听语清的事,她觉得以语清的品貌,日后去她家提亲的人恐怕会如过江之鲫,若是不先人一步,恐怕就没机会了。 他听母亲在一旁说着,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若他与刘家妹妹定了亲,那他日后再如何欣赏她的姿容,也都无可厚非了。 所以他特地拜托母亲,提亲虽是要提的,却也要和刘伯母打好招呼——此事不急于告诉语清。 他怕语清知道了害羞,日后都避着他,不肯来了。这还只是定亲,即便刘家答应,离成亲也还有两三年,若是她因定亲的事,腼腆得再不肯私下见他,那成亲之前的这段日子他岂不是都看不到她了…… 时光流转,转眼到了次年初春。 他会试得中,殿试又被钦点了状元。依照传统,他披着红花,走在一行新科进士的最前头,骑马游街。 路两旁的茶楼、酒肆里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还有许多姑娘将腊梅、红梅的花枝子朝他扔过去。 漫天的花朵、枝叶飞来飞去,大多都落在地上,白白香了马蹄。 他不住地往四处望,想瞧瞧语清有没有来看他。以沈刘两家的关系,按理说她应该已经知道他中了状元。 此事其他人知不知道或是来不来看他都无所谓,但她不一样,这种一辈子难得一次的荣耀时刻,他希望她能看到。日后当她得知他是她未来的夫君,也许会觉得她的夫君还不赖。 各处的人实在太多了,有好几回他以为看见了语清,却发现只是认错了。 此时一只红梅的枝条落到他怀里,高处传来女子的声音:“状元郎拿了我的花!”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那人又喊:“哎呀,状元郎来看我了!” 周围一阵哄笑。 他却发现那人身旁有个极为熟悉的、俏丽的身影。 然而那身影见了他,一闪便不见了。 他心头一颤,那人分明就是语清。 只是方才那一瞥,她脸色似乎不大好…… 游街之后,有顺天府的差役来请他去府衙。北直隶已经十余年没出过状元,府尹想请他这位难得的状元喝茶小叙。 他的心思却全不在这里,匆匆对差役说了句“先办件急事,随后再去府衙”,便急急地掉头跑进巷子里。 他先骑马到了刘家,刘家开门的下人却说二小姐去看游街还没回来。他只好沿巷子往回找。好在,才到这条长巷的口,便见到刘家的马车。他打了招呼让车夫停下来,终于见到了语清。 两人面对面站着,陪着她的婆子候在车边上。 少女浅浅笑道:“君常哥哥,恭贺你高中。” “哦……你方才怎么看到一半就走了?” 他觉得她虽是笑着,但眼神意味不明。 “……” 她随手抓了肩上细长的乌辫捏了捏,避开他的眼睛不看,“也没什么,我看你左手一支花,右手一只梅的,觉得我今日好像欠准备了,既然没什么好扔给你的,就先回来了。” 他一听这话,心里怦然悸动。 他似乎有所领会,虽然一时说不清领会到了什么,但清清甜意已经一丝丝地、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心窝里。 “那……那没关系,”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心,憨憨笑道,“等你折了再送给我也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