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正朝冯姝月走去,脚步却颇有些迟疑。 就在几日前,姨母向母亲提起让沈、冯两家亲上加亲,被他一口回绝了。 他早先只当姝月表妹是个黏人的小妹妹,没怎么留意她的事。后来母亲提示他,说表妹十六七了还不定亲,偏总往他身边凑,恐怕是对他有意的。他惊讶之余,让母亲帮她好好留意,若有合适的人家就帮着牵个线,以此劝她断了这心思。不料,表妹的婚事还是一拖再拖,前几日姨母还直截了当地对母亲说,想让表妹嫁给他。 母亲问起,他回绝得干脆,半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不知这话最终传到冯姝月那里是什么样的。 但是伤人肯定是伤了的。 “表哥,” 冯姝月灿然一笑,“做了侍郎大人就可以偷懒了吗?” 她身子朝沈延微微一倾,眼睛里满是甜甜的笑意,看上去极是俏皮可爱。 沈延略一怔,她如此轻松愉快,难道还不知他回绝了这桩亲事? 他淡淡一笑:“我是回家有些事情。表妹快进去吧,我母亲近日一直念叨你呢。” 他指了指沈家的宅院,自己却站着不动。 冯姝月抿了抿唇,纤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表哥不一起进去?我做了些桃花饼,特意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我忽然想起,有样东西落在衙门里了,我现在回去取一下,你快进去吧。” 他也不等冯姝月再说什么,行了个礼就转身往回走。 他原打算将语清父亲的卷宗拿回家看,免得衙门里的人见他专门翻阅五年前的要案,有所联想。可现在撞上了冯姝月,不论她是否知道他拒亲的事,他都别想在家里安静地研究案子了。 那还不如随便找个茶楼的包间来得清净。 冯姝月见他说走就走,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都差点嵌进肉里去。 “那刚好,” 她紧走了两步跟上他,“你们三法司后面的那条胡同有家卖玉篦子的,我原来的断了,正好去买一把来,表哥带我一程吧!” 沈延脚步一顿,温和地笑了笑:“做我的车你还要步行一段路,还是坐你自己的车方便。” 除了柳青那种“去哪都顺路”的,但凡说出个地点,他都很容易回绝。 “……可是,” 冯姝月的眼眶渐渐泛了红,“我的马车停进院里了,我还得差人去唤车夫,太麻烦了。” 沈延依旧笑着:“那我让人帮你把你的车夫叫来。” 他说着就招了招手,叫自家的车夫过来听吩咐。 冯姝月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殷红的血一丝丝地渗出来,腥味漫溢了满口。她觉得胸中那股怨气就要冲出来了。 表哥总是温雅有礼、游刃有余,但此刻她真的很想把那层虚假的客套扯下来,好好看清楚那后面是什么。 “……为什么?” 她低着头,“我连你的车也坐不得?……刘语清坐得,我就坐不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眼框通红,眼底还闪着点点的泪光,似乎已经处在发作的边缘。 沈延突然有种感觉,他拒绝亲事的事她其实是知道的。 “......表妹,” 他想了想,“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还有急事。” 他安慰似地看了看她,朝自己的车马走过去。 他原以为把话说绝,断了她的念想,才于她最好,但看她眼下这个样子,还是得让母亲好好地劝导一番。 只是此时此处并不适合说这些。这胡同虽清净,但毕竟是外面,何况他的车里还有个人。 “我不想等了。” 冯姝月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坚决。她做了个手势,将沈延的车夫支到远处去侯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