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之下离家出走。那时也恰逢灯会,他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世子满街窜,最终买了个泥人回府,成功把程瑗哄好。 泥人总能让他想起幼时的苦难日子,那时他觉得他可能活不到弱冠之年。 但,即便过去再黑暗,如今也都挺过来了。 现在凝珑指了指泥人,兴许往后他再看见泥人,想起的人就会是凝珑了。 不过面上仍勤恳演戏。故作没见识,瞪大双眼,望着这对栩栩如生的泥人。 他摇摇头,“没见过,不知道。” 果然如此。 凝珑嗤笑一声,“这是泥人。这都没见过,真是粗鄙无知的奴隶。” 冠怀生轻轻“哼”了声。 好好好,他就是贱,他就是粗鄙无知,他就是万人嫌的臭奴隶。 凝珑其实也没看过雕刻得这么好看的泥人。她慢慢凑近那个摊,发现这摊贩卖的泥人竟都很精致。 摊贩老远就盯住了她。这么一个富贵美人,要是肯照顾他的生意,那他不就一夜暴富了? 摊贩笑得比娶了新媳妇还高兴,忽视冠怀生,热情欢迎凝珑。 “小娘子眼光真是独到!此泥人乃临安虎丘范大师所作,在虎丘可是值百贯钱呢。我与那范大师是老相识,特意托他刻了一批泥人,买到就是赚到啊。” 且不论这商贩话术是真是假,单是他这逢迎谄媚态,就能取悦凝珑。 凝珑面不露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吧,她眼光就是好,一眼就能挑中好东西。 不过她虽然喜欢看别人奉承她,但却从不乱花钱。 她故意不指那对泥人,反倒指了个泥乌龟,“多少钱?” 摊贩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一百贯铜钱。” “一百贯?”凝珑不可置信。 摊贩点点头,“就是一百贯。” 这泥人的工艺值得卖一百贯。 凝珑问冠怀生:“你有喜欢的吗?” 冠怀生则指了指刚才看过的那对泥人。 摊贩随即说:“这对泥人三百贯。” 三百贯,三十两黄金,去贵家作坊买一个金簪都绰绰有余。 凝珑没料到摊贩竟这般黑心,抬起脚就想走。却见冠怀生仍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盯着那对泥人不放。 凝珑想他是疯了。他身无分文,若想要,那还得她去掏钱。 冠怀生自然也有盯着不放的理由。 女泥人正把男泥人骂得狗血淋头,男泥人虽被骂着,可脸上却有笑容。 有人骂,有人管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他觉得这泥人很像他与凝珑,但绝不敢把这话说给她听。 照她那脾气,估计又该生气:“你竟敢拿我比泥人作比较?” 凝珑确实不愿意花这冤枉钱,“喂,别看了。不买,赶紧跟我走!” 又朝那摊贩复述一句:“我们不买!” 说完就扯着冠怀生的衣袖,别扭地朝前走。 她不知道冠怀生是故意还是无意,到处这里看看,那里站站。 他穷困得极其真诚,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想凑上前见一见。反倒让凝珑不知从何去羞辱他见识短浅,身份低贱。 好歹最后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小倌馆。 其实凝珑没去过这种地方,那番找小倌伺候的说辞也不过是吓唬冠怀生。三分戏做成十分,假的也能是真的。 身后,冠怀生看着这块巨大无比的招牌,脸色一黑。 他在考虑,待日后新朝建立,要不要把平京城里的小倌馆都给砍了。青楼也要砍,省得有朝臣日日寻欢作乐。这风气实在猖獗。 凝珑指着那块招牌,“认得这仨字吗?” 冠怀生阴沉地摇摇头。 凝珑噗嗤一笑。不高兴就对了,谁让他在府里刻意避着她。 谁家做奴才的做成他这般肆意德性! 既然她想见他的时候,他故意躲避。那她干脆当着他的面,与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看他还能不能坐得住。 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误打误撞间,凝珑竟进了间有聚集着别样癖好的馆子。 进了馆,入眼便是满墙工具。 皮鞭、塑身兽衣、长拍短拍、金链银链…… 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琳琅满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