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打瞌睡。 她先看了眼东边升起的日头,又叫来丈夫围观这百年不遇的一幕。 “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 原来他没有睡着,而是起得太早睁不开眼,正闭着眼睛背书呢。 夫妻俩站在窗边怔怔的听了一会儿,直到怀安睁开惺忪的眼睛,乍见眼前杵着两个人,险些从椅子上翻过去。 两人知道他如此用功,八成是被谢彦开逼的,虽然心疼,可毕竟读书上进是好事,也没有多问。 …… 此时秋暑已经完全消散,院中的黄叶打着卷儿的落下来。 夫妻二人带着媒官正式向谢家提亲,连谢韫的伯母、祖母都从通州老宅赶来,要相一相怀安。 这种场合,谢韫小姑娘自然要回避,堂上女眷都是长辈,热情的招呼怀安到跟前。 怀铭肖父,五官轮廓英气俊朗,怀安肖母,是唇红齿白,干干净净的漂亮。加上嘴甜,只要不信口开河,还是很讨老人家喜欢的,顷刻间就揣了一包金银锞子、扇坠手串,都是长辈们赏的。 “这孩子,模样真是俊秀!”谢老太太直夸:“配咱们韫儿,还不得像金童玉女一般。” 满堂长辈谈笑附和,怀安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有许听澜和韩氏对视一眼,频频苦笑,哪有什么金童玉女,这就是两头哪吒,一个闹东海,一个闹西海,非得把两方父母折腾的要死要活,险些断义绝交,才能踏踏实实的成了这个亲。 怀安观察形势,知道今天八成是见不到韫妹妹了,袖中备好的礼物也没办法给她,正有些失落,谢韫身边的语琴借他去解手的功夫,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荷包,上头歪歪斜斜,绣着一根葫芦藤,藤上结了一对金黄色的小葫芦,寓意平安纳福。 “这是绣给我的?”怀安惊喜问。 语琴使劲点头道:“我们小姐学了好几天呢!” 说着,又将一沓文稿递给怀安:“这是最新修订的一卷《字海》。” 怀安将荷包挂在腰间,又摸摸那沓满是批注的文稿,小心翼翼的收好,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下次休沐,我们去一趟县衙户科备案。” 又小声跟她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回到堂屋中。 谢韫正坐在窗前发呆,便见语琴捧着信封进来,拆开一看,竟是一份地契。另附一份图纸,是位于京郊的一座庄园,足有两百多亩。” “沈公子说,这座庄园转到小姐名下,以后用来办女校,他必须要当个什么……名誉校长。” 谢韫噗嗤一声笑了:“那是什么东西?” 语琴也笑了:“不知道啊,小姐下次见到他,自己问嘛。” …… 两家换过庚帖,约定了下聘、请期的时间,这时又出了“幺蛾子”,两个孩子一致要求,定亲礼可以在明年春天,迎亲礼一定要等到三年之后。 虽说谢韫今年刚刚及笄,三年之后可就十八岁了,谢彦开不知这小子又打得什么主意,总之很想揍人就对了。可是谢韫一口咬定是她的主意,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呢,想在家里多陪父母三年,尽尽孝道。 事实是怀安实在接受不了未满十八岁就结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年代没有合理有效的避孕措施,十五岁是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万一怀孕可怎么办? 国朝的法定结婚年龄为男十六、女十四,这是怀安无力改变的,在这方面,也只能“独善其身”了。 两家都说不通自家孩子,又是好一番商量,才将亲迎礼定在三年以后的九月——怀安秋闱之后。 “什么?我?秋闱?”怀安一脸错愕。 “你,秋闱。”沈聿重复一遍。 怀安暗道不好:“婚事跟秋闱挂钩,要是落了榜,谢伯伯悔婚可怎么办?” 沈聿两手一摊,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态度,反正沈怀安的学业已经不归他管了——谁的女婿归谁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