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爹写贺表,结果提前睡着了,怪不好意思的,赔着笑脸取过那篇文章来看。 “冬十月,京师有道人架鹿辇腾云而至。深眼高鼻,鹤发垂肩,貌体诘曲有奇相。衣红袍,冠红冠,负红囊,藏蓄灵芝仙草圣果金丹于其中。常沿灶突潜入人家,布施物种,授种植之法,以绫袜包裹置于枕下。 有好事者问曰:何方仙人? 对曰:上界真人,谓仙人也。仙人犹有官府之事,不如云夫为散仙,终日嬉游也。 感其慈悲善行,遂得此赋。 应皇家之盛德,盖神灵之所遣。傲游四海,散淡九州,自兹以往,其寿无疆。 其来也,则天祚明德,神推有仁,故以奇果赐世人。其去也,则双鹿挟辇,峙仙人冰雪之姿,护圣主灵长之体。” 怀安不由惊呼:“好啊好啊!” 好没节操啊!怀安心想。 但他还是个幼崽,远没到活腻了的年纪。 只敢狂拍马屁:“爹爹真是妙笔生花,花团锦簇,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沈聿越听越头疼,急急的撵他出去玩儿,还朝他身后轻踹了一脚。 …… 百官的贺表由寅时抬入宫中,此时天还未亮,皇帝已乘坐步辇从端妃的住处去往乾清宫。 大年初二,不是去处理政务的,而是去乾清宫看贺表的。 贺表都是称赞祥瑞的,或者那个钻烟囱的白胡子老神仙,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称颂陛下万寿无疆,皇帝爱看这样的歌功颂德,且要一份一份的看,亲自看。 看到上乘的文字,总要激动的夸赞:“好文章,当浮一大白。” 看到平实敷衍的文字,总是蹙眉摇头,丢弃一旁。 吴阁老妻子病重,年前就已告假,皇帝特命其父子不必上本。可少了这两位精妙绝伦的好文章,其余贺表总觉得乏善可陈。 就连次辅郑迁,都及不上吴家父子一半的功力。 他昨日又听到沈聿的名字,特意留心了沈聿的文章,行文不可谓不用心,只是没几行便看完了。皇帝意犹未尽的想:这也太短小了…… 堂堂一届探花,翰林院学士、国子监司业,怎么文采退步成这个样子? 皇帝将沈聿的贺表也扔在一旁,片刻又捡回来,念在他教导自己的孙子还算用心,一并赏赐吧。 然后祭宗庙,祭天地,告知列祖列宗,他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皇帝,他的治下又出现祥瑞了! …… 正旦休假五日,这难得的五日,沈聿也过得满满当当。 早起陪着儿女在院子里打拳练剑,舒活舒活筋骨。然后检查怀铭怀安前一晚的功课,这一步骤往往会在怀安那里有卡顿,所以时长无法估量。 下午待客或带着全家上街。还带孩子们去了两趟什刹海,满足怀安冰上嬉戏的愿望。 怀安摔了几个大马趴,热情浇灭了一半,倒是芃姐儿穿的像个毛团子坐在雪橇上,哥哥姐姐轮流推她,张着小手咯咯笑,直呼:“再来再来!”。 转眼就到了初六,百官须到衙门当值到初十,十一日到二十日的十天才是上元节例假。 而初六到二十日,是官眷频繁走动的日子,尤其是家中有待娶之男、待嫁之女的,则更加热衷于交际。 怀安要么在家里陪祖母,要么陪着娘亲出门做客,不用跟着老爹去翰林院。 沈聿上了数月以来最清闲的衙,清晨泡上一杯热茶,开始看邸报打发时间。 谢彦开反而不习惯了,问道:“你家小子怎么没带来?” 沈聿吹散水面上的浮茶:“大过年的,好歹让我清净几天罢。” 谢彦开点点头,他倒是喜欢热闹的,奈何家中儿女一个比一个喜静。 沈聿闲闲的翻看一本书,是从荣贺那里没收的小说,还是连载的——看完一本就盼着荣贺再买一本,然后盯着他抓现形。 只能说坊间的小说话本儿写的越来越精彩了,难怪孩子们没有心思读书。 早春的暖阳透过窗格洒进来,轮廓分明的侧脸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忙碌小半年的沈学士终于找回一点做学官本有的生活节奏来。 正在享受高文凭换来的岁月静好,忽听有太监在门外传旨:“有旨意!” 值房内的学士们纷纷起身到院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翰林院侍读学士、国子监司业沈聿德才兼备,实心任事,甚合朕意,兹特进尔为左春坊左庶子,赏金丹一粒,赐穿忠静服。钦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