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阴沉着脸回头道:“二表哥,回去找人报官吧。” “哎,别别别!别报官!”白衣小童急了:“他们大多是被逼无奈才偷鸡摸狗的,算了算了,还是放他走吧。” “被逼无奈就可以抢劫吗?”怀安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他也很同情这些灾民,可是在他眼里,抢劫和偷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偷盗只侵犯别人的财产,抢劫可是威胁人身安全的,所以在后世,偷盗一千元以下可以不立案,抢劫一块钱也会被判刑。 谁料那白衣小童上下打量怀安一眼:“你当然不会抢劫了,你家又不穷。” 怀安一瞪眼:“你家穷?” “我家穷啊,”小童道:“我家穷的八口人穿一条裤子。” “吹牛谁不会,”怀安反唇相讥,“我家穷的吃菜不放盐。” “我家穷的吃不起菜,只吃盐。” “我家……” 只听地上的男子“哎呦呦”叫了起来:“几位小爷啊,求求你们,还是把我送官府吧,我腿压麻了!” 三个孩子这才从那男子身上爬起来。 “表弟,我看还是算了。”二表哥劝道:“苦主都不计较了,我们把他放了吧。” 怀安打量那个男子,只见他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明明是个年轻人,身体却比那老艄公还要佝偻,这也是他轻易被三个孩子打倒的原因,吃不饱,也缺少营养,所以流民大多虚弱无力。 确实不是大奸大恶的面相,只是个被逼急了眼的普通百姓。 白衣小童问他:“湖对岸就是粥厂,天子脚下是不会饿死人的,为什么还要抢钱?” 男子叹了口气,弯腿坐起来:“在我们老家,女儿在中秋时要簪花拜月才能嫁个好人。本来我在城里已经找好了营生,只等发了工钱就去买头花给我闺女带,实在买不起,扯两条头绳也行。可是官府贴出告示,把我们这些没有路引的外乡人都赶出来了。” 怀安呆住。 是啊,粥厂施粥也只是让他们不饿死,可是人活着,难道只为了不饿死吗?他们想要的是凭一己之力做工赚钱,获得除了口粮以外的一点点尊严。 怀安环视四下,见没有什么人,把荷包里的铜钱倒在手上,数了数,也不过二三十枚,一股脑塞进男子脏兮兮的手里,只是苍白无力的说了句:“以后不要再抢劫了,被官府抓走,你女儿怎么办?” 男子看了看惨白的日头,揩了把脸上混着泥土的汗,千恩万谢,拿着铜钱离开了。 再回头时,白衣小童也不见了。 原来他在抓他的马。那白马顽皮的很,在他一两步远的地方悠闲的踏着脚步,就是不让他抓到。 二表哥说:“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怀安点点头,却见官道上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几个身穿灰色短打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爷,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把夫人担心坏了。” 这场面怀安在电视上见过,一群黑西装保镖朝着叛逆少年鞠躬:“少爷,总裁让您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正在暗暗发笑,只见马车上果真走下一位贵妇,穿着竹青色的织锦褙子,举止神态极尽雍容,满头钗树,珠光宝气,竟一点也不觉得俗气。 怀安好奇的看着他们。 “姑母。”白衣小童跑过去。 “调皮!”妇人瞧他毫发无损,略松了口气,伸出一指戳在小童额上:“一声不吭的跑了这么远,吓死姑母了!” 小童一指怀安:“刚刚有人抢了我的荷包,是他们帮我抢回来的。” “是么?这么勇敢?”妇人瞧见几个孩子俊俏可爱,衣着不凡,便笑赞一句:“真是好孩子,这荷包对我侄儿十分重要,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改日定然带厚礼登门道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