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屡教不改……” 陆展清闻言,像是低笑了一声。 “屡教不改,”他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桌上因北风愈发猛烈的炭火,轻描淡写道:“你教他什么了?” 闵南倾一时语塞。 他教影三管林逸叫主上,教影三如何讨好林逸,臣服林逸。 可不管挨了多少刑,影三嘴里能说出来的,永远都只有少阁主三个字。 闵南倾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展清用铁筷子夹起茶炉里的火炭,身体前倾,烧得通红的炭火就这样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吃下去。” “吃下去以后就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 闵南倾刚挣扎一下,就被一直守在他的身后的敬平按住了双肩,并按着他的身体强硬地往前送。 鼻息间都是炽热的火,木炭上迸开的火星落到皮肤上,带来灼热的疼痛。 闵南倾吓破了胆,疯狂地甩开敬平,一迭声地求饶。 “少阁主,少阁主,您饶了我,我,不不不,属下不敢了,求您,求您留我一条命…” 陆展清听着他话里称呼的改变,索然无味地把火炭扔进他膝前的雪里。 积雪发出喑哑的尖叫。 “你应当要庆幸,庆幸影三没说出你教他的东西,否则,今日,我让你尸骨无存。” 陆展清起身,披在肩头的大氅直直地落在雪地里。 “丁酉。” 丁酉看着他朝屋内走去的背影,颔了首:“主上吩咐。” 闵南倾还在震惊于丁酉的称呼,下一秒就听到陆展清宛若死刑的宣判:“两百鞭,两个时辰内罚完,若是我听到一星半点的叫喊——” 陆展清回头,眼里的嗜血与燥郁让闵南倾如坠冰窟。 屋内炭火供得足,影三整个人埋在被褥里,睡得沉,全无防备地探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陆展清打来温水,仔细地给他换上新的药纱,才坐在床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听着外头不知道是北风的呜咽,还是闵南倾的压抑痛呼,眼中晦暗深沉—— 影三身上的伤,他要一点点地讨要回来。 沉梦晦暗,影三睡得不是很安稳。每过一小会就会瑟缩着身体,低声又可怜地唤着少阁主。 陆展清在这样的强烈依赖中感到了满足。 他侧身躺下,伸出手臂,轻轻拍着影三的后背,道:“不怕,我在。” 早知道忍和不忍的结果都是一样,当初就应当与林逸鱼死网破。 林逸。 陆展清闭了闭眼。 昨夜过后,辛怀璋和纪连阙就直接找了林逸。林逸面对二人的质问,无所谓地从暗卫来推出了一个人,那暗卫一口咬定是他杀的度霜镇的村民,别的一概,什么也问不出来。 毕竟千巧阁代表的是江湖公正之地,林逸没有直接的过错也有治下不严的过失。面对辛怀璋提出要林逸以千巧阁阁主的身份,跟随他们一同回去面见圣上时,林逸沉着脸,答应了。 几乎是林逸答应的一瞬间,那暗卫咬破了嘴里藏着的毒,顷刻毙命。 死无对证。 林逸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很快就到了年关。 临近年底,事情极多,陆展清每日在千法堂处理大小事务,经常三更半夜才回到小院,就算影三睡了一日,他也要把刘铭叫过来,一点点地询问影三今日的状态和一切细节。 恰是黄昏,陆展清处理完年前的最后一宗案子,踏着一地的橘黄余辉,迈进小院时,就看到丁酉拿着扫帚,老僧扫地般,在地上扒拉。 半空中,无痕与软剑交缠,剑气激荡,时不时给丁酉一直都扫不干净的地上再多几片震落的树叶。 自林逸走后,陆展清也不藏着掖着,时常把闲得发慌的丁酉和敬平叫来小院,也不知道影三和敬平是怎么回事,一见面,这两人就要动手。 “少阁主,他……” 影三见陆展清回来,一下子就蹭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瞪着敬平。 敬平啧了一声,将软剑缠回腰上,咂摸着嘴里残留的软糯香气,道:“不就是多吃了你一个糯米丸子么,只剩一个你也好意思留给少阁——” 被丁酉踢了一脚后,他才闭上了嘴。 陆展清转头看着影三忿忿不平又不敢多说的表情,不由失笑,摸了摸他的头。 “今日年三十,大家一起用个饭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