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睁开眼,“叫他去后头等着。” “是。” 暖阁内设着炕桌,供桌前摆了诸佛法相,佛经整齐叠放。 魏京极一盏茶尚未用完,魏婉便进来了,“行止。” 行止是魏京极的表字,能直呼他行止的人,整个大周不过五指之数。 “姑母。”魏京极起身,行礼,“您叫侄儿来有何事?” “你此番回京,正巧我染了风寒不曾赴宴,此次借着姑母我过寿的名头,叫你来好好瞧瞧。” “姑母费心了。” 魏婉温声道:“我一生无子,拖此残生耗在这儿,也不过是念着你和阿窈。” 魏京极道:“姑母不必担心,侄儿定不会有负苏三将军所托。” 听到这个称呼,魏婉竟是恍惚了一下,哑然道:“苏三将军,他那般顽劣的人,最后竟也以身殉国了。” 她说着,走到炕桌前坐下,看向窗外。 半晌,魏婉道:“送去东宫的贵女名册,你可瞧了?” “嗯。” “这份名册是我同圣人商榷后定下的。”她问:“你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魏京极神色微讶,似想到了什么,却并不开口。 魏婉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阿窈的名字也在里头?” 魏京极道:“名册上的女子皆德才兼备,阿窈在其中,算不得意外。” 房中传来一道浅淡的笑声。 魏婉问:“你与阿窈相伴十年,难道不曾对她有过别的心思?” 青年眸色转深,食指不轻不重的敲击桌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魏婉未能等到他回答,却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响动。 魏京极抬眼撇去,视线稍停了片刻:“姑母可还有其他事?” 看他这模样,魏婉轻轻叹息一声。 “但愿你日后莫要后悔。” 魏京极又与魏婉说了些祝词,便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离开。 …… 苏窈无意偷听,只是随莺儿来时,正巧听到了那么一句,她不禁屏声静气,让莺儿也噤声。 哪知因太过紧张,脚不慎崴了下。 这才急急忙忙走出佛堂。 脑海里始终在回忆长公主方才说的话。 长公主为何要问魏京极那些话?难不成她瞧出她的心思了,有意撮合她与魏京极? 苏窈往这个方向一想,不禁面红耳热。 后背轻轻靠在花树上,她用冰凉的手背熨了熨发烫的脸,正欲放下,脸颊却被轻轻捏了一下。 苏窈心惊肉跳,忙回身,却见魏京极好整以暇的站在他身后。 “你……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魏京极笑:“我走路可不会发出你这么大的动静。” 他难不成是在说,她刚才因听他们谈话而崴到脚的动静? 苏窈更紧张了。 “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青年走近几步,也学她方才一样,脊背靠树,姿势恣意慵懒,“我的庆功宴你都未如此盛装。” 苏窈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这里是一处小花园,前厅的喧闹声遥远,天朗气清,春日抽条的大树到了夏日已经枝繁叶茂,浓浓的树荫如伞盖,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吉兆。 魏京极低头望着她,墨眸幽深,身上玄衣如铁,龙纹盘踞,紫玉冠高束起长发。 苏窈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 “魏京极。” 魏京极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神色认真起来。 “如果你还没决定选谁当你的妻子,”苏窈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那能不能……” “选我。” 周遭的一切声音似乎都离她远去。 苏窈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飞快跳动的声音,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魏京极眸光深沉,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才问:“为何?” 这声音已经很冷了。 她从未听过他用这样冷到掉渣的语气同她说话。 苏窈明白,魏京极是在警告她,不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看着眼前人陌生的表情,眼眶有些酸。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她还是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