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向家里递了信,女帝也命人从客栈中把白音接了出来,她二人便一齐上路前行。 打一开始,宁秀招的态度其实甚是拘谨,也有意叫手下两名婢女避着女官一行人等,深恐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后来成璧也觉出味来,心中隐约有些失落:这一遭帮忙,倒还把这位远亲给推得更远了。 如今这个本分女子虽好,可她还是更喜欢初见时,那个红缨枪一般爽利慧达的宁秀招。 这样的景况待到晚间用饭时才有了改善。 夜幕四合,渚粱山中飞鸟旋鸣,草木窸窣。一千黑骑军沿山铺排而下,皆沉默着席地而坐,等候伙头埋锅做饭。 军中纪律严明,且黑骑又是大胤秘不外宣的至强之师,虽然人数不多,行动间却是杀机内敛,气势凛然。 大胤军阵之中多重步兵,其缘由便是培养成建制的骑兵极为困难。然黑骑军中却是人人皆为骑士,个个胯下一匹高头大马,姿态神骏非凡,鬃毛黝黑发亮。就连周云柬那匹麒麟宝驹都是打从黑骑军的马场里挑的。 这么一亮相,自然把个小乡的商贾妇人和懵懂婢女震得是头也不敢抬。 黑骑军军主褚绥英又兼内卫府南衙统领,早年出身暗卫营,故而养得一副酷冷面容,平日里总肃着张生铁似的大黑脸,等闲之人莫说亲近,就是连上前搭话也怕掉了脑袋。 可这会子,成璧却是眼瞧着褚统领腰挎重剑,寻仇一样往宁秀招身前走去,一时不免微微讶异,与云舒两个坐在一旁悄然观摩起来。 “军爷。” 宁秀招神色微凝,将两个瑟瑟发抖的婢女揽到身后,镇定下来同他行了一礼,“不知军爷可是有事要询问妾身?” 褚绥英黑脸黑眉,神态无甚变化,从唇中挤出一个字符:“嗯。” 宁秀招道:“军爷但说无妨,妾身必定知无不言。” 褚绥英淡淡点了点头,“你可识得神策军的盛骄龙。” “盛将军?”宁秀招眸光顿亮,面上也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与盛将军曾有过一面之缘,还曾与他……结了金兰之契。多年未见了,盛将军还好么?” “他托我问候于你。” 宁秀招笑靥和暖,“他果然还惦着我呢……我又何尝不惦着他?多谢军爷代为传音,妾身感激不尽!” 她恭恭敬敬地一福身,褚绥英倒是僵在那儿没动,脸上神色又不知为何莫名沉黑了些许。 “军爷可知,盛将军何时能回到北庐?” 宁秀招一言既出,立时掩了唇暗自懊恼:自己一介草民,如何能够探听军情动向?她正欲出言致歉,褚绥英已道:“神策换防在即,届时他自会回来。” 言罢又冷峻地瞥她一眼,背转过身俨然而去。 女帝看罢多时,与云舒对了个眼神,各自目中都有三分揶揄之意。 难道这黑骑统领也被红缨娘子的清平傲气所慑服,万年铁树要开了花? 成璧一抿朱唇,挽出个笑容走近宁秀招,“宁小姐。” “阮大人,舒大人。”宁秀招屈身行礼,“千言万语述不尽秀招心中的感激……”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成璧一挥手,“我身为御前女官,近来又见了不少民生民情,但求为上君分忧。此间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宁小姐这边做来最为妥当。” 宁秀招忙应声静听,成璧便将那药铺收蜡、循环利用之计娓娓道来。待她说完,宁秀招眨眨眼睛,掩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