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倾城,却在无望的苦熬中耗尽了心力,更有甚者已然疯癫,每日里指天骂地胡言乱语,十句里有七句骂着贵妃,另外三句则在苦求帝王恩宠。成璧落入掖庭,便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整日价翻着花样折磨于她。 若仅是这般倒还无妨。成璧为人看似娇气,却有一种坚毅不屈的品性,不出数月便习惯了在泔水桶里与狗儿抢食吃,有人欺负过来,也是眉毛不皱一下就举起纤弱的胳膊予以回击,端的是威风凛凛。然有一样,却是她昼夜难安、防不胜防的。 她在掖庭待了近一年,如今已十六了。想当初,贵妃国色天香,只一眼便叫帝王为之倾倒,留恋终生。成璧全然继承了贵妃的美艳,眉眼灵俏还犹有过之,出落得如楼台牡丹,含苞欲放。 掖庭孤苦,缺衣少食,她又常被嬷嬷扯拽欺辱,难免偶尔衣不蔽体,露出香藕似的臂膀与小腿。每每这时候总有几道视线追随着她,露出禽兽般的垂涎之欲,使她芒刺在背。 她曾暗中观瞧过,恶人里头既有掖庭的侍卫,也有些被骟了数十年的老阉狗,白日里无事便紧盯着她,用视线肆意地轻薄着。 那些阉人最是可恶,明明早便没了使坏的用具,偏偏因着自身残缺恨透平生,滋养出许多猥亵恶念。宫人常言,宁可老死深宫中,莫与太监做对食,想来也是深受其害才得出的箴言。 上月夜里有人欲翻墙而入,被她在墙头埋伏的碎瓷扎了回去,只怕还未死心。昨儿隐隐的又有人来,成璧握紧捣衣木杵,靠在门后大睁双眼守了整整一夜,那人未寻着空当,只得悻悻离去。然她一介孤女,躲得今日,能躲得一生么? 思绪至此,她已下定决心。若此身终究难保,倒不如以肉体为饵博一个出路。皮肉交易有来有回,总好过落入阉人魔掌,自此不得翻身。 这一日,成璧静坐屋中,缓缓掰开刘福宁偷遣人递过来的大白馒头。那馒头中空,其内藏了一小段眉黛和半块胭脂。她珍而重之地拾起那些妆点用具,捡过婕妤宫里扔出的、满是裂纹的琉璃镜,揽镜自照,细细勾画魅人轮廓。 她是天生的美人,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然今日她要诱着的这一位乃天潢贵胄,想来早已见惯风情,更遑论他本人便生了副一等一的俊逸皮囊,寻常之美,难以入眼。既如此,她便决定扮作楚楚弱势,央他同谱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点绛唇,敷靥面,画蛾眉。远山黛色,盈盈秋水,尽在此间。她放下胭脂,伸出手指轻触镜中人,一颦一笑,已脱去尔玉公主的稚嫩,有几分肖似碧霞宫中故去的贵妃,更多的却是独属于她的风神,倔强地品嚼着一切苦痛,只用娇俏笑颜迎来送往。 她闭上双目,将那中空的馒头撕碎,混着眼泪狠狠塞入口中。 掖庭嬷嬷追打着窃食的她,而她则算计着男人步子的长短,在转弯处巧之又巧地与他撞在一起。一切皆如她所料,唯独他,始终不在她运筹帷幄之中。 赵元韫闪身避过,任她摔到地上磕破了手肘和掌心,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见她衣着实在单薄,便了然轻笑道:“本王看起来,很有闲心救风尘么?” 成璧强装出一副楚楚神色,委委屈屈地抬眼看他,眼泪将落未落。 “赵成璧?” 赵元韫认出了她,眸中蜜色深沉,忽地启唇温柔唤道:“原来是你,尔玉。” 临楼王是宗室远亲,因他这一支,爷爷辈上娶了昭明帝的小姑,真算起来是比成璧要高一辈的。成璧听他唤出自己的乳名,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向他软声求告:“皇叔救我……” “皇叔?”赵元韫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称呼。你这丫头,虽有些小聪明,却只一心想走捷径,落入邪道而不自知。” 赵成璧被他一语道破,羞得面红耳赤,下意识死死咬住下唇,他却一步走近,蹲下身挑起她的下巴,悠悠道:“靴子,脏了。” 她垂眸看去,恰见他靴面上一块尘土,许是她方才不留神间蹭上去的。成璧缓缓俯身,柔顺道:“尔玉给皇叔擦擦。” 赵元韫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尔玉的衣服也脏了呀。” 成璧敛眸一笑,解开衣襟,用雪玉似的胸乳贴住他的靴面,轻轻滑动两下,学着后宫妃嫔邀宠的模样娇媚道:“皇叔疼我,我给皇叔好好擦擦……” 赵元韫哈哈大笑,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成璧两只玉手环上他的脖颈,欢笑间隙倚靠着他的胸膛,深深呼出一口清气,长睫掩下无尽悲凉。 【作者废话区】:下章毫无浪漫的初夜预警!一切罪恶终将绳之于法!m.hZgjJx.cOM